“一个故事,你竟然记了这么久。”司念想,原来我也曾改变过你,可我当时只把你当成普通的富家子弟,哪里知道你就是张良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属于这里,现在看来,她或许早已深入其中。她或许本就属于这里。
“也许是良太念旧。”
念旧?念以前的人,以前的故事,还有……以前的国家?
“你可想过,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就像下棋,落了子就不能反悔了,提掉的子也不能再重新摆回去,最后棋局结束了,尘埃落定,它就在那里了。”司念说得委婉,对于后来的事,很想让张良有个心理准备。一直为此努力的梦如果最终沦为泡影,那他会有多痛苦。
张良道:“那就重新来一局。棋局是能翻篇的。”
“可是有些东西是没办法翻篇的,比如……”司念咽下了后半句话。现在有些事情说了他也不会听,听了也不会接受,说出来估计要惹来一番唇枪舌剑,徒增不快,还是不要说为好。
张良觉得她说的话意有所指。他寻思着自己好像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韩国的事情,可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仔细想想,确实算是提到过的。他方才还提到过自己的祖父,说到自己念旧。也许是太自然而然,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向来对国家的事情有些主见,尚未发生的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和他意见相左也很正常。
张良心平气和地看着她,眉宇间透出一丝傲气:“不试试怎知道能不能?”
“如果试过了发现不能,你怎么办?”
“我不相信。”
斩钉截铁,仿佛像针刺中司念的心脏。
子房,你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又骄傲又执着。
韩国终究是回不去了。等到你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会有多难过。
“听说你前几日,遇到了一个很麻烦的女人?”还是说点好玩的事情叫人快乐些。
司念前两天门都不出,让他在有间客栈呆了许久都不见她人影,不知她哪里听来了这些八卦,想必是她那位送她手串的朋友告诉她的。她一会向天明打听他是否有婚配,一会找朋友问他的八卦,张良想到此处,心中有些酸甜,再一想到那位穿得大红大绿的女人,手指抖了一下,茶盏都险些没拿稳。
“啧,第一次见你如此慌张,看来她非同一般呀。”司念挂着副看好戏的神情,连连摇头。
张良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唉,这么难甩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也无多少应付女人的经验,过两天我走在路上要是碰到她,还得劳烦你来救我才是。”
司念觉得好玩极了:“你常走的路,无非是小圣贤庄到有间客栈,我么,就来一回守株待兔。”
司念在街上玩了几天,还真给她逮到一只兔子。她本来不知道公孙玲珑是什么模样,是不是青面獠牙,多亏了这位胖大妈在路中央大喊了一声张三先生,还不停地往前面挪动,把司念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她一眼就看见胖大妈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张良还会是是谁?他有些慌慌张张的模样,平常十分的风度都没了七分。
胖大妈,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司念记住了张良前进的方向,绕旁边一条路,她一向跑得极快,在掌握内力后行动更佳迅捷,如愿在下个路口拐角处守到了他。她趁着张良回头瞄公孙玲珑有没有被甩掉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把他带到了拐角处,拉得太猛,几乎撞个满怀。
张良看清来人,很有兴致地问道:“怎么样,看清了没有?”
“太可怕了~血盆大口,如狼似虎!”司念正起劲,双手冲张良比划了一下老虎般张牙舞爪的模样,目光再越过张良,投向了路口有些茫然的天明和少羽,然后向他们招手。
她脸颊微红,呼吸比平常快了些,脖颈光洁修长,颈间有薄薄的汗,恍惚间有一抹勾人的绯艳。张良低头凝视着她,见她用手松了松领口像是要散一散热气,眼神便飞快地往旁边移去。
“三师公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天明冲过来说。
“傻小子,没看出来吗,三师公今天出来是为了见司念姑娘,所以他才躲着胖大妈。”少羽打趣。
“平时他也躲胖大妈,和司念姐姐有什么关系……”天明懵懂地嘀咕,看见司念望向自己,有些心虚地无措——我把她不想跟三师公讲的东西全讲了,不知道三师公有没有对她说起什么,可不要把我供出来呀……前一阵她还躲着他,今天又兴冲冲地来找他,真让人摸不透!
“真是个傻小子。”少羽拍了一把天明的脑袋,笑得宠溺,拉着天明往前面逛。
“我呀只是出来玩儿,见见你们口中的胖大妈是何模样,让你们的三师公引蛇出洞,今日可算是见着了,当真是有趣得很!估计胖大妈现在还在那条街的人堆里钻呢!”
“公孙玲珑的辩题更是有趣,说什么白马非马,楚人非人。”少羽说。
“诡辩!诡辩!如果用红墨水写一个`蓝’字,那请问这个字是红字还是蓝字呢?”司念玩着手中刚买的五彩绳儿,分出了红色和青色的两根,在天明和少羽面前晃着。
“哦……”少羽想了一会儿说,“这里的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蓝色的蓝,一个是字本身是`蓝’,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蓝有了两种解释,给了人狡辩的空子!”
“就是这个道理。白马非马中,非可以理解为不等于,也能理解为不属于,胖大妈无非是在玩文字游戏。真要按照她的说法……”司念哼了声,“男人是男人,张良是张良,张良如果不是男人,那她追着他做甚?”
天明和少羽听司念直呼张良的大名,脑袋一蒙,齐刷刷地仰头去看张良反应。只见张良早就闪到一边买香包去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就是肩膀一抖一抖的,看样子,他憋笑憋的很辛苦。
张良买完香包转过身来,还是保持着一副淡然随性的模样。四个香包人手一个,司念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就是图个喜庆,两个孩子倒琢磨得认真,又蹦又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明天就是天中节了,桑海城会比今日更热闹,不知司念姑娘是否有闲暇,与良同游?”张良把表情控制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