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孔子有三千弟子,却没有女学生,据天明说,小圣贤庄从来没有收过女弟子。小圣贤庄不像私学,有墙角可以听,这让司念有心去了解所谓的圣贤书也没有法子。张良说可以过几日来带她进去看看,可是司念好几日未见他,有些想念起来,突发奇想地要早些去看张良平时在小圣贤庄会做些什么。
司念梳了男子的发式,将额前的碎发修短了些,又把脸抹得不是那么白,给眉毛加粗,画上明晰的眉峰,唇色涂浅,最后换上了一身深蓝色劲装。她往镜子前一照,怎么看都像飒爽漂亮的男子。
她原本想走正门,结果还是被拦下了,原因是没有请帖,也没有表明自己是学生的凭证。张良没说过来小圣贤庄还要请帖呀!司念腹诽了一会儿,只能绕到别处想别的法子。
多亏她对校园生活了解甚多——凡是学校,总会有想逃课的顽皮学生,凡是学校,总有墙可以翻。
小圣贤庄一面靠海,两侧被成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围着,即使附近路上有熙熙攘攘的人,也不会让小圣贤庄变得吵闹。
司念在树林里转来转去,果然发现了一条被人踩出的小路。她顺着小路走去,小圣贤庄的围墙便赫然在眼前了。
与墨家人认识了数月,她对内力的掌控已是炉火纯青,再也没有出现过飞到一半提不起气儿来的尴尬局面。她跃上树梢,放眼一望,没发现什么闲散游荡的学生,大概他们都在上课。
张良的书房会在哪儿呢?她偷偷进来的,也不好找人问,只能先从树上跳进小圣贤庄的围墙里。她轻功尚未到落地无声的境界,踩在几片树叶上,稍稍发出了一点声响。
“这位姑娘是要找谁?”司念掸着身上的灰时,温温润润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声音出现得突然,又柔和得刚好,让翻墙被当场抓包的司念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感觉。
司念小时候为了防止别人看她是姑娘,成为最容易被欺负的对象,一直都是男装打扮,自诩只要在妆容上留点心,就没人能看出她是女子。今日为了行动方便,也怕穿女装进小圣贤庄太过扎眼,她才又做男装打扮,可是今天一进来就被看破了。
看来此人是个内功高手,比她要高上许多许多,才能毫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身边,感知到她的内息,确定她是女子。
小圣贤庄的高手,张良给她盘点过的。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
“我来找子房。阁下可是颜路先生?”
“正是。子房这些天忙得很,没什么时间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找了来,可以给他一个惊喜。”颜路还帮师弟解释了一下下。
“啊,你知道我?”
“子房这一阵子出门出得很勤,特别是天中节那日,他花着脸回来,兴奋得忘乎所以。我们做师兄的,想不知道你也难呀,司念姑娘。”颜路笑着说。
颜路的笑和张良的笑是完全不一样的。张良的笑,有的时候是成竹在胸的自信的笑,有的时候是算计别人的慧黠得意的笑,有的时候是袒露心意令人怦然的笑。而颜路的笑,好像没有什么内容,简单温和、明玉似水。
司念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张良的师兄,可是她刚才的表现好像不太文明,可能不太符合所谓的礼数,还好颜路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介意。
“那个…我刚才翻墙的事情,可不要和子房说哦~”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太有损自己平时的形象。在张良面前,她一块糕都要分好几口咬的。
“司念姑娘多虑了。”颜路看穿她心思似的,“子房小时候爱逃课也爱翻墙,那条路就是被他踩出来的。再说,姑娘没有请帖,不翻墙如何进得来?”
“他也会逃课啊。”司念稍稍惊讶了下,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想想也是,他聪明学得快,自然就能多点时间做别的事。”张良十岁没到就离家出走过,逃个课对他来说还不是小意思,他也必定不会介意她翻墙。
“子房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逃几次课对他来讲并不耽误学业,所以老师们对他不会多加苛责。”
“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是人生一大乐事,人就怕这辈子没有想做的事。人有时候也会不得不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也未必能做成。”
“是这个道理,司念姑娘看得挺是透彻。子房就在前面那间屋子,看时间他应该刚下课,你在这里等他便是了。”
“好。”
屋前有一片池塘,半塘莲叶,几尾红鱼。屋后海棠繁密,碧叶如云。海棠是张良最喜欢的花,这不禁让司念想起一首诗来——二月巴陵日日风,春寒未了怯园公。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到了开花的时节,海棠明明艳艳,灿若朝霞,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光影,一切都祥和静谧,应该是极美的。
张良终于往这里走来,远远望见司念英姿飒爽的模样,好像有一只小鹿撞入他的心里,万分惊喜之余,顾及师兄在侧,他的笑只好多了几分矜持。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你又不来找我。”
“最近有件很棘手的事情在忙。”
“哦,看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司念嗔道。她有点想问问张良是她重要还是手上的事儿重要,转而便觉得问了作甚,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这也是韩信先前仔细告诫她的原因之一。她最终下定决心,只是因为自己和张良在一起时,可以不计较胜负地对弈,可以毫无顾忌地喝醉,可以说一切自己想说的,轻松快乐占绝对的上风。
“没关系,手上的事放片刻不打紧,小圣贤庄你是头一次来,我带你四处看一看。”张良拉着司念的手,就要往外边走去时,只见颜路杵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人我带来了,我就先上课去了,你们玩的开心。”颜路波澜不惊地说着,缓缓走向教室去了。
“簪子怎么不戴着。”张良红着脸装模做样地轻咳,偷偷瞄着司念的手腕,手腕上空空如也。
“怕摔了嘛,要好生藏着,否则岂非辜负了你的心意?”传闻紫檀非百年不能成材,而且十檀九空,花纹精美能用作木料的部分更是稀少。这支簪子非但是紫檀质地,簪头雕刻的赤紫色榴花更是栩栩如生,鲜艳欲燃,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