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空气流动了起来,随着奔跑而划过身体。
莎蔓拉着利威尔的手,东拐西拐,在这片四四方方的格子里流窜,像是在玩躲避球。
“利威尔,来和我打赌吗?”
隔壁就是宪兵搜查的抱怨声,莎蔓躲在墙根的阴影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十分高兴。
“好。”利威尔说:“堵什么?”
她思索了一会,然后抬眼看他:“我撤掉咒灵,分开行动,看对方会不会被发现。”
“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利威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胡闹。一定是因为昨天的事,他想。
两个人如鱼入水,在密集的搜查中擦肩而过,又在转角碰到时交换一个饱含笑意的眼神。
“我之前是骗你的。”莎蔓跳上台阶,在转身的瞬间耳语:“你猜是哪一句话?”
他们背道而驰。但利威尔很快就发现了她故意留下的痕迹,在下一次碰面时捉住她的手臂:“反侦察技术不错。”
“答对了。”莎蔓竖起食指,过于贴近的距离让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蓬勃的生命力。
她推开他,轻飘飘地离开:“游戏到此结束了。来找我吧。”
宪兵已经收队,光线也暗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赌约以平手告终。
利威尔看着她的背影,先折了回去把手里的画放回原处,又在临出门时想起了什么。
被使用过的围巾静静的挂在他房间里,似乎还残存着她的温度。利威尔指尖摩挲了一下,心里惊异地发现自己并不反感。
他垂眼看着,罕见地没有发觉法兰的视线。
法兰敲了敲打开的房门:“要去找她?”
“是。”利威尔利落地给自己围上,无视了对面人戏谑的表情。
“在这里找到喜欢的人不容易,尤其是你。”法兰好脾气地劝他:“莎蔓是不一样的,你好好珍惜。”
利威尔回头给了他一拳:“我知道。”
或许法兰才是第一个察觉他感情的人——他和莎蔓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一个很微妙的地步。
利威尔当然也清楚这件事,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要别人提醒。可他还在犹疑。
莎蔓是和他们都不一样的人。他们扎根于地下街,痛苦和幸福都与这里息息相关,总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他们。
但莎蔓像风,无论哪里都可以逗留,又只是逗留,很快离开。
他的感情会对她造成困扰吗?
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她身上的一切都是谜团,让人忍不住探寻。可每当这时候,那双静谧的黑眼珠注视着他,又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比遥远。
风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的。
利威尔低头想着这件事,直到真的有清风拂面,他才看到站立在通风口处的莎蔓。
这里是地下街少有的能照到阳光的地方。现在到了夜晚,月光如纱般倾洒下来,他越发觉得莎蔓难以捉摸。
但最终他还是迈步上前,如同往常般寒暄:“冷吗?”
莎蔓却突然笑出声来。
她抬头看着天空,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银白的光:“利威尔,你想不想飞?”
“什么?”
身为一级咒灵的小白当然不会因为背上多了一个人就降低速度,反而因为主人畅快的心情而变得更加兴奋,一声长啼就直冲而上,隐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
利威尔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刺激,速来平淡的脸也不禁微微变色。莎蔓却越来越开心,大喊了一声“小白”就倒仰着掉了下去。
她张开双手,在空中闭上了眼。
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这么玩过了。
在她叫加茂陵的时候,还被困于深宅之中。每日除了课业之外,就是望着探出高墙的枝条发呆。
后来加茂宪纪告诉她,希望她能够像蝴蝶一样飞出去。那时她第一次萌生了“逃离”的想法。
虽然这件事直到她死也没成功,但被指派去出任务时却完成了自己“飞翔”的愿望。
因为特殊的身份和术式而被针对她早已习惯,但这点恶意在任务中却被无限放大。早早地对上一级的咒灵几乎让她命丧当场。
白鸟拥有制空权,实力不菲,那时的加茂陵堵上了性命和咒灵在空中缠斗许久,终于在被杀死的前一刻完成收服。
她驱使着咒灵驼起自己往医院飞,昏迷的前一刻看到了加茂宅中看不到的夕阳。
加茂陵觉得,这些或许是值得的。
哪怕只是片刻的光芒,也是值得的。
“利威尔,”莎蔓跪坐在他面前,任由他黑着脸给她整理头发和围拢围巾:“你想试试吗?”
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凑的很近,一呼一吸和话语间唇舌的碰撞清晰可见:“你要试试吗?”
利威尔轻轻地拥抱住她,顺着她的力道跳了下去。
强烈的失重感让心脏剧烈地跳动,他并不是一点都不紧张的。但以他这个距离,能看到莎蔓微微湿润的眼眶。
他说不出话,却可以更加凑近,去亲吻她的眼睛。
“能不能留下来?”
他们在咒灵背上,头顶是烂漫的星空,大片大片的云朵从身边穿过,月光越来越亮。
他们在月亮前接吻。
·
次日伊莎贝尔不小心看到窗帘后面利威尔和莎蔓接吻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我错过了什么?”她当即怪叫:“什么时候的事!”
闻声赶来的法兰敲她的头:“少见多怪,吃你的吧。”
她捂着嘴跑开了,说什么也要庆祝庆祝,还声称“这可利威尔大哥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机会”,并发表自己认为“利威尔大哥会单身一辈子”的意见。
莎蔓倒是不扭捏,还有心思掀利威尔的底:“这个我知道。前些日子他和我说过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哦。”法兰一点不信:“他还说过他不管你的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