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作用未知是什么意思?”庄尔一脸迷茫地向业务员投去求助的目光。
业务员敲字的手没停:“就是卡池开启以来从未有人抽取过,您是第一位,所以副作用这栏需要靠您的反馈来补充。”
庄尔:“……”
所以这堆东西连天堂都没用过?
业务员刚停下动作,手边的打印机“嗡嗡”响起,吐出一张纸。
毫无感情的声音里,硬是被庄尔拆解出几分催促的意味:“拿着入职手续回招聘处吧,您可以正式上岗了。”
她还想多了解点信息:“我现在就拥有能力了吗?这金手指该怎么使用啊?”
业务员:“不,您需要自行寻找。”
庄尔的眼睛又清澈了几分。
业务员叹了口气,难得给这个无知的人类多解释了句:“免费金手指没有自动追踪功能,您只能根据大致定位自行寻找。”
他敲了敲文件最后一页的动态地图,给庄尔指了大致位置,那里有几处在闪动着金色的光:“金手指确认主人后,会自动生成使用说明。”
好的,这番话触及她的认知盲区了。
不过,都死翘翘了要钱还有什么用啊。
但有总比没有好。
反正也是个D等金手指,望着入职文件末页的地图,那金光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位置离淮岫市中心不远,大概也好找。
种种拖延之下,她反而不着急了。
庄尔回到天堂招聘处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先前走得太急,她甚至都没留意过这个小院子的结构,看起来旧旧的,似乎有年岁了。
办理业务的云朵小桌就支在房门外,绿茵当中开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
角落里种着一棵槐树,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槐花瓣卷卷皱皱地摆动着。
雨后的天气对它来说,似乎很愉快。
她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小时候,奶奶家的院子里也种了一棵槐树。
每逢花开,芳香从那沾满雨水的枝丫一直飘进窗缝儿里。
那个时节,外婆常给她蒸槐花饭,颜色鲜亮,米粒颗颗分明饱满,芝麻油香搭配槐花蜜的清甜,吃一碗都不够。
庄尔童年的每个五月,都是在素雅的淡香中度过的。
那是赶在春天末尾的浪漫。
被回忆裹挟了头脑,庄尔情不自禁地靠近那棵老树,将一根树枝拉动到脸前,轻轻嗅闻着。
闻起来淡淡的,像是蜂蜜的味道。
她竟然觉得有点饿了。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再品尝一遍人间的美食。
雨后的院子格外敞亮,角角落落都被洗刷得清亮。
这样安静里,突然有一个年迈的声音破坏了氛围:“哎,新来的小丫头,你别扯我头发。”
庄尔的手还抓着槐树的一根树枝,听到动静连忙撒开了手。
她惊魂未定地连退几步,瞪大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这棵见了鬼的树。
这天堂里的东西都是活的吗?
老树一说话,枝头的槐花串也跟着颤动:“每个新来的都是你这种眼神。我没成精,以前是人,只不过死了以后给天堂打工,当这里的看门人。站岗很久的,树形态不容易累。”
“你不喜欢槐花吗?”老树用遗憾的语气说。
庄尔下意识摇摇头。
她喜欢。
那承载着童年跟奶奶相依的温馨回忆,她总是在深夜里流着泪反复咀嚼。
老槐树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么漂亮的树也能把你吓到,唉,相比之下,你那位同伴可淡定多了。”
同伴?
庄尔朝身后望了眼,又被吓了一跳。
她看见池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个桌子前,和业务员交谈着,一脸的春风拂面。
他像是自带社牛体质,到哪里都能聊上几句,也不知讲了什么趣事,让那个业务员喜笑颜开的。
见庄尔望过来,池汲抬了抬左手:“我把你那份一起拿了!一起去办公间参观参观不?”
他抱起两本厚厚的员工手册,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文件,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庄尔忙喊道:“我和你一起拿。”
刚抬起脚,眼前伸来一根树枝,枝尾坠着一串硕大饱满的槐花,白到透明的花瓣托着雨珠,显得沉甸甸的。
老槐树抖了抖枝条:“喏,每个新人到这儿来,我都会送一份见面礼,这串开得最好,把花瓣洗净,和茶叶一起浸泡,搁进冰箱冷藏半日,很好喝的。”
她小心翼翼摘下一串,别在胸前,道过谢:“谢谢您,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槐花。”
槐树听她这么说,笑得格外开心:“巧了,我也是。我还活着的时候,老伴就喜欢给我蒸槐花饭、槐花糕。”
“我奶奶也是。”
天堂会给每位入职的新人分一间办公室,休息办公一体。
不过,说是办公室,实际就是一个静音舱。
一张桌子和一张床,还有两人宽的小衣柜。
庄尔目测了一下,还没她家卧室大。
她把员工手册往桌上随手一丢,听见池汲在身后说:“我来的时候看见公共区域有清扫工具,你走的时候不用关门,我把两间屋子一起打扫了。”
来的这一路,池汲愣是没肯让庄尔搭一把手,扛着两本牛津大字典般厚的员工手册,腋下还夹着一堆杂乱的文件。
到目的地时,他额头上几乎沾满了汗。
“不用麻烦的。”庄尔低头,看见胸前别着的花,她伸手扯下一半,递给池汲:“给你,回去泡水喝。”
池汲接过来,把它放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哇,好香。”
紧接着,他又委屈地皱了皱鼻子:“那个老家伙偏心得很,说他的花只给小姑娘,我一个臭老爷们根本不配。”
“怎么会呢?”庄尔想起那个老槐树和蔼的语气,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冲池汲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