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 模湖的声音在耳旁回响,女人朦胧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她看起来很生气,愤怒地诅咒着,砸着家具,把一切都弄碎,付之一炬。 “如果你没生出来就好了。” 这句话似乎藏在她心底很久了,如今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就像是灵魂得到解放了般,她走到窗边大笑不止,可接着又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男孩乖巧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画面泛起了些许的暗红,随之而来的寒意吞没了意识,孤寂的黑夜降临,如同被子般盖在身上。 冷,很冷。 浑身的血液与肌肉仿佛都冻结了,就连骨头与关节也僵在了一起,尖锐的冰渣充斥在躯干内脏的每一处。 男孩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在这荒凉的车站里,回想自己旅途上的种种,作为一名无家可归者,他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他很累了,作为一个歇息的地方,在这里永恒的睡去,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束。 不受祝福地降临,而后默默无闻地死去。 眼皮沉重地落下,就在所有的光都要熄灭时,男孩听到了黑夜尽头传来的汽笛声,轰隆的火车撞碎了命运的束缚,也撞碎了将至的死亡。 火车停靠在废弃的站台旁,车门一并全开,门后浮跃着温馨的暖光,男男女女的呻歌吟颂传入耳中,优雅的弦乐里夹带着甜美的欢笑。 男孩能嗅到食物的香气、美酒的黏腻,诸多靓丽姣好的面容纷沓而至,那都是他不曾奢望过的东西。 真美好啊…… 遗憾的是男孩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只能沉沉地低下头,然后他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她从火车上走下,来到自己身旁。 向着自己伸出手…… “厄文!” 呼喊声令厄文惊醒了过来,一股股窒息感在胸口萦绕,他张开口用力地呼吸,浓烟滚入肺中,呛的他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哈……哈……” 厄文痛苦地弓起了身子,眼睛被熏出泪水,鲜血淌过脸颊,迟缓的意识从噩梦里惊醒,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中。 “辛……辛德瑞拉?” 厄文喘着粗气,他怀疑自己撞到了脑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没能认出眼前的女孩。 “快起来!” 辛德瑞拉抓起厄文的臂膀,费力拖拽着他,辛德瑞拉当然拖不动厄文了,体力恢复了些许后,厄文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从歪扭凹凸的电梯里爬了出来。 前脚刚逃出电梯,在一声金属的伊呀中,电梯失去了支撑,继续向着深处下坠,几秒后轰鸣的撞击声从电梯井内响起,一股股火苗若隐若现。 厄文眨了眨眼,模湖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他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电梯失速下坠,为了活下去,厄文用餐刀刺穿了电梯门的缝隙,餐刀在瞬间被碾碎,钢铁的残渣卡住了缝隙,令急速下坠的电梯减慢了些许。 震动与撞击夺走了厄文半条命,但厄文还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粗暴地扒开电梯门,就此打开生路。 “啊……” 厄文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的整只左手都被强烈的痛意覆盖,为了令餐刀卡住,厄文觉得自己左手骨折了。 右手艰难地摘下短剑,厄文割开了自己的衣服,用破损的布料一圈圈地缠绕在左手上,将其固定住。 辛德瑞拉站在一旁慌张的不行,她看出厄文此刻的惨状,但她又无力帮助厄文。 “我还好,”厄文安慰着女孩,“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地面微微倾斜,厄文扶着墙壁,站起来后他才发觉自己伤势要比想象的严重,浑身传来刀割般的剧痛,双腿也有些不听使唤。 厄文觉得自己的头很沉,脖子就像要撑不住脑袋一样,扭曲的痛感与疲惫一同折磨着心智。 “哦……她是谁?” 女人阴郁克制的歌声响起,在厄文的耳边徘回留恋。 “是朦胧的记忆……一双挥之不去的眼童。” 厄文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大脑里爬行、搅动,像是染血的蠕虫,大口啃食着自己的记忆。 “你听到了吗?” 厄文脸上布满冷汗,气喘吁吁地对辛德瑞拉说道。 “听到什么?” 辛德瑞拉摇了摇头,除了爆炸的震鸣与排风扇的转动声外,她什么都听不到。 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侵袭厄文的神经,女人的歌声也变得越发响亮清晰,仿佛她就在自己身旁,对着自己大声歌唱。 “她是谁?” 火欧泊般的眼童在厄文的眼前浮现。 那是如此明亮璀璨的颜色,摄人心魄、光彩夺目,厄文痴迷地伸出了手,触及了那冰冷的脸庞。 忽然间所有的璀璨都消散了,那颜色仿佛熄灭了般,辛德瑞拉那酒红色的眼睛与其重叠、取代,映入眼中。 辛德瑞拉握住厄文的手,关心道,“你还好吗?厄文。” 厄文呆滞地看着她,那些声音都消失了,脑海里的浑噩也荡然无存。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厄文想是对辛德瑞拉诉说,又好像在安慰自己,“我们得离开这。” 幻觉消失了,疼痛再度归来,厄文握持着短剑,咬牙坚持着,他得想办法带辛德瑞拉离开这,在这里多停留一分一秒,都只会令死神更加逼近。 厄文的步伐有些踉跄,电梯坠落的撞击中,一枚碎裂的铁片刺进了他的大腿里,鲜血淌了一地。 辛德瑞拉搀扶住了厄文,步伐一深一浅,在昏暗的走廊内缓慢前行。 “其实我没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