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漫长的沉默里,辛德瑞拉突然开口道,她说着笑了起来,在这昏暗衰败的景象里,她的笑容抚慰人心。 “哦。” 见厄文的反应如此镇定,辛德瑞拉高声道,“只是‘哦’吗?” 她以为厄文会有些更激动的反应,大吼大叫总比这死气沉沉要好。 厄文目视着前方,爆炸影响了电力系统,走廊彻底黑了下来,他需要仔细辨认方向。 “我猜到你没有和我说真话,”厄文早就意识到了,“准确说你的嘴里就没有过真话。” 辛德瑞拉怔住了,她没想过厄文会这样说,“那你为什么……” “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 厄文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它有些干扰自己的视线了,“一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好奇心,他便会很有耐心,并极具宽容,就像一位老猎人,静候着猎物的出现。” 目光垂落在辛德瑞拉的身上,明明自己是位作者,常年与文字打交道,可厄文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个女孩,好像自己所有的修饰与形容,都无法完美地诠释她的一切。 “所以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辛德瑞拉?” 厄文鬼使神差地问道,并不是询问她的目的地,也不是询问她到底想做什么,而是那来自本心的“愿望”。 辛德瑞拉沉默了下来,厄文没有去逼迫她,他只是需要有个人和自己聊聊,以保持清醒,聊什么都好。 短剑刺入门缝,厄文重击剑柄,硬生生地撬开了房门,这应该是某人的卧室,厄文翻箱倒柜,从橱柜里找出了一些医用品。 “辛德瑞拉,你之前不是很能叽叽喳喳的吗?” 四周太寂静了,厄文一边说着一边为自己处理伤口,“说些什么……就算是骗骗我也好。” 短剑割开裤子,厄文咬牙摸索着那刺入血肉里的碎片。 辛德瑞拉蹲在一边,厄文似乎识破了她的伪装,打乱了她的步伐,她显得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厄文又说道,“我们都很擅长骗人。” 聊到这些事,厄文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知道吗?越是善于骗人的家伙,越适合去写作。” 辛德瑞拉不明白,“为什么?” “骗子是为了欺骗对方、让对方信以为真,会用心地编造出一个真实的、天衣无缝的故事……或者说谎言。” 厄文深呼吸,他拔出了碎片,剧痛让他一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缓了好一阵,他才慢悠悠地接着说道。 “作者和骗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不,作者要比骗子更棒。 作者所创造的谎言是最扭曲的,读者明知道那是虚假的,可还是在作者精妙的欺诈与感性的描绘下,情不自禁地陷入那个虚拟的世界里,甚至觉得在这世界的某处,真的存在故事里所幻想的存在…… 就像一场暗澹、迷离、如同泡沫般终将破碎的梦。” 美好又残忍。 “看啊,这何尝不是一种完美的欺诈呢?你明知道是谎言,却依旧奋不顾身。” 厄文包扎上伤口,感谢于早年间的求生经历,这种事对于厄文而言并不是件难事。 “作者的本质就是欺诈师,以虚假的幻想去哄骗他人。” 厄文抬头瞄了一眼辛德瑞拉,“你很擅长骗人,具备成为作者的天赋。” “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我可以教你怎么写东西。” 辛德瑞拉没有应声,她缓缓靠向,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个充满活力,总是气势逼人的女孩,在这一刻似乎真的累了。 她看了眼狼狈的厄文,想起这一路的荒唐,和厄文刚刚那奇怪的歪理…… “我想看看鲸鱼。” 蚊蝇般的声音在寂静里回荡,厄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从未见过鲸鱼。” 辛德瑞拉的声音高了几分,向着厄文诉说道。 “所以我想亲眼看看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