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倒塌了下来,厄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扭曲的狼首几乎被完全噼开,白花花的脑子与黄色的脂肪层还有猩红的血液沾染在了一起,裂开的伤口里冒着腾腾热气,腥臭的气息填满了鼻腔。 伯洛戈那狼狈的身影背对着狼首魔怪的尸体,他浑身都沾满了恶臭的黏液,鲜血沿着怨咬锋利的边缘缓缓流淌。 深呼一口气,伯洛戈望向厄文,声音冷澈。 “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厄文敲打下最后一个句号,机械的按键音清脆的像是一把剑入鞘时的低鸣。 “刚刚好。” 阿斯莫德愣在了原地,她完全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但她能意识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再看向厄文,那浑浊的眼神里藏满了狡诈与嘲弄。 厄文自信满满,“我的表演如何?很精湛吧。” “你……欺骗了我?” 阿斯莫德不知道厄文欺骗了些什么,但他的眼神无意证明了欺诈已完成这一点。 “算不上欺骗,刚刚那些话,确实是我想对你说的,发自真心的,”厄文双手离开打字机,“呼……说出来的感觉真好,你知道吗?刚刚那段剧情,我在脑海里排练过无数次了。” “你做了什么?” 阿斯莫德忽然感到一阵慌张,她以为自己玩弄着凡人,可实际上一直来她都在厄文的层层圈套里。 就像当初厄文对辛德瑞拉说的那样,作者是最完美的骗子。 “做了什么?当然是写完这本书、为故事收尾啊,”厄文说着站了起来,推翻了椅子,“这可是作者的职责啊!” “你该如何为它收尾!” 阿斯莫德创造出了自认为无法逆转的绝望,无穷无尽的魔怪裹挟着黑暗彻底包围了此地,雏菊城堡的沦陷只是时间而已,眼下厄文只有伯洛戈他们三人,他们哪怕砍断剑刃也无法脱身。 厄文究竟该如何改写这黑暗的命运。 “你刚刚不是读过了吗?” 厄文说着拿起《夜幕猎人》,将它拍在了阿斯莫德的胸口。 “还记得我这本书自传写的是什么吗?”厄文兴奋地说道,“猎人是真实的,魔怪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 阿斯莫德看到打字机所吐出的纸页正在燃烧,那些由厄文鲜血所书写的文字正散发出一重重的光芒,化作烫金般的文字。 厄文对自己的长篇大论不止是在阐述内心,也是在拖延时间,那些蕴含着真挚情感的语句令阿斯莫德放松了警惕,乃至疏忽了厄文所写的故事。 在和阿斯莫德对话的同时,厄文也在书写希望的结局。 现在,厄文写完了。 黑暗的力量入侵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急需一把烈火,将它们烧成灰尽。 为此厄文高声道。 “我们身处于故事之中,那么就让故事中的人来救我们吧!” 厄文用力亲吻《夜幕猎人》的封面,他激动的热泪盈眶,然后一把扬起书本,无数的纸页如暴雪般洒下。 可随着厄文话语的落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伯洛戈砍断了又一头魔怪的头颅,顺势打碎了上方的砖石,成片成片的砖块砸下,再度将大书库的裂口填补上,震颤的撞击声回荡,在裂口被彻底掩埋前,伯洛戈隐约能看见,又有几颗狰狞的狼首在坍塌的走廊内挤压前进。 帕尔默与艾缪伤痕累累,他们走近了厄文,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阿斯莫德笑了起来,她看着厄文那副滑稽的模样,几乎要笑出了眼泪,她猜厄文刚刚只是在强撑而已,他不愿认输,甚至欺骗起了自我。 阿斯莫德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你的朋友都在这了,还有谁能来救你呢?” 厄文深呼吸,他一脚踏上了工作台,张开双手,犹如演说家一样高呼着。 “猎人,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这一次面对厄文的呼唤,世界给予了回应。 伯洛戈察觉到了那呼啸的风声,他将厄文扑倒的同时,爬满藤蔓的落地窗轰然碎裂,一枚燃烧的弹头砸穿了这些诡异的植物与玻璃,直直地撞入了坍塌的裂口里,将那些尚未爬出的魔怪碾成了一地肉泥,并在走廊的尽头爆炸出重重火光。 随着落地窗的碎裂,冷彻的寒风裹挟血气涌入室内,在那遥远黑暗的尽头,列车那深沉悠扬的汽笛声姗姗来迟,雪白的灯光犹如刺破黑夜的利剑,照亮了无数狰狞的怪异。 伯洛戈发誓,他绝不会忘记这一幕,那列熟悉的列车再次从故事里驶来,它披挂着厚重的装甲犹如一条在大地上前进的铁蛇。 无数的魔怪在它的车轮下被碾成了血污,扬起的肉沫与断肢如同染料般涂满了车厢,它笔直地前进,宛如从天穹坠落的大剑,将战场分割成了两半。 伯洛戈喃喃道,神情肃穆,犹如注视着神圣的景象。 “来自故事之中的援军。” 帕尔默完全愣在了原地,几秒钟后他震声狂呼,他已经难以用言语去描述此刻的心情了,这将是由文字谱写的奇迹。 这个倒霉鬼开始庆幸,帕尔默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亲眼见证了,他会记住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会对沃西琳讲上三天三夜,哪怕她不愿意听,自己也会扒开她的耳朵。 艾缪也站在原地,升起的光芒照亮了她那布满划痕、斑驳的钢铁之躯,即便是冰冷的金属,此刻也充盈着热烈的火苗,愈演愈烈。 厄文为《夜幕猎人》所写了美好的结局、拯救了那个世界,而现在,他笔下的、来自《夜幕猎人》中的角色正跨越了故事的界限,前来拯救他。 虚实的界限彻底消失,创造者被自己的造物所救。 现实破碎之下,所有人都处于故事之中的故事。 厄文挣扎爬了起来,对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