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贴身热舞的人群。
一推开门是喧闹的人群,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肺中。
季知念微醺的神智有一刹那清醒,随后她突然涌出一股疯狂的冲动。
她拉着他跑得越来越快。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她只想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
黑漆漆的夜幕,挂着一轮明月,徐徐穿过紧窄的巷子,越过头顶撒下清凉的月色。
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隐匿在黑暗中,阴影中。
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耳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巷子外传来的“哒哒哒”脚步声,谈话声。
季知念站在江砚身前,一切都寂静极了,除了她跳动得愈发激烈的心脏。
每次都在胸腔重重地砸下,全身的血液流动快速,四肢的血液冲向大脑,四肢无力,导致大脑充血过多。
她渐渐有点发晕,却另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她站在这里。
江砚尽管没说话,存在感却非常强,视线十分灼热。现在他就像一只捕猎的野兽,在等候猎物上钩的时候一点也不急。
静静潜伏,等待时机。
季知念觉得她在他目光的逼视下无处遁形。
她提醒自己该说话了,张开了嘴,结果喉咙发干紧绷,涩涩的,硬是半点儿发不出声音。
太紧张了。
她又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果,额头急得冒出豆大的汗珠,密密匝匝的。
最后季知念终于不再做无谓的尝试,闭上嘴巴,紧紧咬住牙关。
她的勇气渐渐跟干涸的泉水越来越少,女孩子的羞赧拽着她向后退缩,理智要自己现在放弃。
但是,感情早已不容许她退缩了,在意识到喜欢上他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逃避,给自己找理由。
她原本打算顺其自然,随着时间的经过,或许这种感情便不会那么强烈了,逐渐削弱。
可是跟预想的截然相反,她的感情跟本不受控。
首先是江砚偏离了方向,他们之间的关系迅速冷淡下来。她面上无事,平日生活一切看似如常,但其实她开始为他时不时走神。
一发觉他被别的女生喜欢,被她们记掂,她就会很不安,然后会吃醋。
只是每每到最后,她最生气的还是自己,她怎么可以就不争取呢,她恨自己的乌龟壳,狠自己没有勇气。
想到这,季知念深深地呼吸一大口空气,竭力将所有的空气尽可能充盈在肺部,握紧拳头,全身紧绷,为了即将到来的最后的一搏。
在她脱口而出的瞬间,或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太在意他的反应,大脑不受控地一白,眼前模糊了一下。
“我喜欢你。”
季知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四个字的,她只知道每一个字都拼劲了所有的气力。
声音如锋利的刀片迅速划破这个寂静的巷子,回旋,翻转。
话落,江砚一言不吭,跟平时一样。只是无人知道,他全身的血液跟沸腾的岩浆一样,从血管里快速奔向大脑,脑子瞬间也空白了。
即使是扔下一颗惊雷在脚下,惊雷炸出深渊,渊底露出地狱的大门。
对他的刺激也不会比她的告白来得更迅疾,更迅猛,更猛烈。
他的脑袋要炸开了,心脏还在剧烈跳动。
最难的那句话说完了,季知念觉得再开口反而不那么艰难了,清了清喉咙,湿润一下嗓子。
“我不知道什么是时候的事,”她想一鼓作气,赶紧她把想说的说完,继续道,“我从来没喜欢过人,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最近异常的原因。”
“所以呢?”江砚冷不丁打断道,她的脸色霎时一白,他又淡淡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那阵脚步声渐渐远去,巷子里只剩下她。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季知念却觉得脑子懵懵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所以她眼巴巴地张望看着巷子口,希望他能出现。
他是在开玩笑吧……是吗?
只是时间过了还一会,又过了好一会,无人。
只有她自己。
季知念死死盯着巷子口,只是她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一颗一颗滑落,爬满了整张脸颊。
最后,她好似放弃了,不再看了,缓缓蹲下来,把头埋进膝盖里。
心里的委屈如潮水般不断翻涌,将她淹没。
实际上,江砚在他刚刚踏出巷子的时候,哪怕就半步,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迈开了。
最后,他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看她。
她哭得肩膀不住地颤抖,瘦弱的轮廓隐隐藏在黑暗中,勾勒出身形。
尽管面上心平浪静,内心早已翻山倒海。
他攥紧拳头,手指骨节发白,脚步终于控制不住向外迈出一步,却在一半的时候,又硬生生收回来了。
他为了遏制自己不要走过去,全身的筋骨都在因为忍受冲动而在抽搐。
她的告白好似还回荡在耳边,首先而来的是却一阵惶恐。
江砚就像在牢笼里不断扑棱着翅膀的困鸟,而他不想被感情这个牢笼给紧紧束缚住。
陈玫的调笑声,对着男人的歇斯底里,喊叫咆哮声,可怜的祈求声。
名义上的母亲为了所谓的爱情搞得自己像入魔了一样,可以忍受男人对她的侮辱,家暴。
过往一切的声音,一切的画面骤然如飓风吹起的海啸,将他瞬间卷入海底。
他恐惧感情,他怕身体的血液,他怕自己像那女人一样,一旦陷入感情后,会绝不放手,发疯发狂。
所以千万不要过去,因为如果一旦和她在一起,江砚有预感自己会如溺水的人将她死死缠住,让她呼吸困难,两败俱伤。
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了,他逃不过了。
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
季知念下意识抬头,看清楚来人后,她又赶紧埋头,一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