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娘温柔地跟赵嬷嬷搭话,脸都笑僵了,余光瞥向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手心微微冒汗。林素琦来得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讲瓷瓶放回原位,一旦李含章回来,她顷刻间就会露出马脚。
“昨晚怎么睡在爷的房里呀?”赵嬷嬷嘴角挂笑,仿佛在拉家常。
烟雨神情紧绷,秀拳微微攥紧。赵嬷嬷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待人越亲近,做事就越狠毒。她跟着林素琦进门的时候,她就吃过亏。侯爷走前,叮嘱她要照顾好烟临,可眼下却是不妙了。
“爷昨夜犯了头疼,奴婢笨手笨脚,伺候不周。爷说奴婢远不如烟柳姐姐半分贴心,就罚奴婢在房里跪了半夜呢。”临娘眼圈微红,还煞有其事地掀起裤脚,膝盖上果然有淤青。
赵嬷嬷转头望向烟柳,眼神宛若刀子般刮向她,吓得烟柳躲在烟雨身后。林素琦拨了拨盖碗,“烟柳,听说你昨日在青梧院动了私刑?”
“奴婢冤枉啊。”
烟柳进府一年多,成日就围着侯爷转。林素琦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却也学会挑拨离间了。想借她的手除去烟临,就怕她有命看戏,没命收场。
“还想狡辩,烟临背上的伤痕还能作假,”她跟烟临聊了半天,这丫头眼神清澈,毫无心机,怎么看怎么顺眼。尤其是说起她的伤,还小心地为烟柳遮掩,丝毫不提昨日之事。如果她不对爷起心思,赵嬷嬷都想认她做女儿了。
“赵嬷嬷,青梧院的事情自有爷做主,不劳您费心。”烟柳抬出李含章,意图堵住她的嘴。
不料却引发了林素琦怒火,她猛地将茶盏重重一搁,“这么说,我还治不了你呢?”
“夫人息怒,烟柳不是这个意思,快,向夫人请罪。”烟雨道。
“奴婢是爷的人,自有爷处置。”烟柳倔强地抵回去。
“好啊,那我今日就发落了你,我倒要看看,侯爷会作何反应。赵嬷嬷,把她押去门口,给我跪着,明日就赶出府。”林素琦道。
话音刚落,几个丫鬟就将烟柳带了下去,她完全惊呆了,仿佛失了音般。烟雨见情形不对,也赶忙追了出去。
临娘紧随其后,走到门口时,又缩下身子,猫了回去。她翻了半天,愣是啥也没找到。眼下残局还没收拾,她更不能离开书房。
外面动静不小,引来了一众丫鬟围观。临娘摆正青瓷瓶就急忙涌进了人群,她若无其事地站在赵嬷嬷身边,微微一笑。
赵嬷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起旁的心思,你说,是吧?”
“当然,烟临刚进府,许多规矩还不懂,如果有做错的地方,烦劳嬷嬷指点,”赵嬷嬷满意地点点头。
没一会,林素琦就带着人走了。烟雨松了口气,望向烟临的目光愈发复杂。她却笑着问,“烟雨姐姐,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
“你去李婆子那里,把爷的衣服取回来。”
她温柔地说好,转头就出了院子。穿过垂花门,路过花园,三两个花匠在修剪花草,她也凑过去,闻了闻,鼻尖尽是青草的芳香。
旁边的匠人埋头干活,仿佛没看到她一般。却在她走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袖口掉落的纸条,然后立马塞进腰间,速度快得让人都没看清楚动作。
晌午后,匠人们纷纷拿起工具,跟着管家出了侯府。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匠人转身就进了英王府。
“王爷,这是姑娘递来的消息。”连平恭敬地跪在地上。
萧煜扫了一眼,便将它烧了,“大理寺那边如何了?”
“不出王爷所料,今早有人把姑娘的画像带进去了。”幸好他们早有准备,事先买通了狱卒,把画像掉包了。
“连安有消息吗?”萧煜眼神清冷,指腹轻轻叩击着桌案。旁边放着一碗参汤,已经凉透了。
连平摇摇头,他兄长三日前去了江南,至今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丝毫不像他的作风,连平隐隐有些担心。
连平想到的,萧煜自然也想到了,“她呢?在干什么?”
连平愣了一秒,想起叶主子埋头苦干的事情,硬着头皮道,“在绣花。”
萧煜蹙起眉头,瞥了眼参汤,又换花样了?“走,去看看。”
他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两个丫鬟被押在春凳上,仆妇们手起棍落,板子打得啪啪响。
“叶孺人,你既进了王府就要懂规矩,身边的丫鬟更要好好学。这可不比扬州,高门贵族的礼数多着呢。”李侧妃端坐在玫瑰椅上,居高临下,叶琳琅头顶着花瓶跪在地上,身子摇摇欲坠。
连平见了都忍不住为叶孺人担心,李侧妃出阁前,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进了王府才收敛一二,叶孺人也不知道哪里开罪了她,让她这样折磨人。
萧煜抬步就走了进去,连平急忙喊声,王爷到。
李侧妃赶忙迎接,叶琳琅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头上的花瓶顷刻间碎裂。
“啊,我的七彩珐琅瓶,”李侧妃心疼道。
“没事,”萧煜扶起她,温柔地道,“本王记得这珐琅瓶是一对,你既喜欢,就去库房拿。”
李侧妃笑意盈盈,见萧煜望着地上的叶琳琅,她连忙道,“王爷,叶妹妹初来乍到,王府规矩多,我正想教教她呢。”
萧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自小在宫里长大,你来教琳琅规矩,再好不过了。但也不能累着你,规矩这些,还是让嬷嬷来吧。”
李侧妃心里甜滋滋的,随即应下,趾高气扬地对叶琳琅道,“妹妹但凡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叶琳琅艰难地起身,脸色苍白,对李侧妃福了福礼,“多谢姐姐。”
话音刚落时,便身子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萧煜连忙伸手接住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进了屋内。
李侧妃笑容尽失,撕扯帕子,咬着牙道,“就知道装可怜。”
身边的丫鬟还想说着什么,李侧妃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在打板子的仆妇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萧煜把叶琳琅放在罗汉床上,刚要起身时,叶琳琅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