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连平机灵地答道,引着叶琳琅就进了旁边的耳房。地上铺着五彩花毯,沿窗放着两张嵌青白色玉瓷的桌案,象牙笔、梨花笺、千斤贡墨、端石长方砚,应有尽有。朝南放着一张紫檀软塌,香案上还燃着悠悠的乌沉香。
叶琳琅一进来,就直奔桌案,快速运转大脑,提笔写下。叶坤有女,过目不忘。秦远安每年都会派遣心腹来警告叶坤,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叶坤为表忠心,更是会当着他的面烧毁账册。但他深知,一旦事发,账册就是用来保命的。所以他都会让叶琳琅把它记在脑子里,以防不测。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叶琳琅居然跟人私奔了。以至于他只能放出风声,骗太子账册还在,却又闭口不提下落。太子对他无计可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琳琅身上。
然而,勇安侯府的人居然告诉他,叶琳琅丢了。他气得一脚踹在了来人的胸口,来人强忍着疼痛,禀报说,李含章已经追去了扬州,相信不日就能把人找回来。
萧沐将信将疑,来回地踱步,“去,派人把她杀了,不留活口。”
“殿下,她现在是勇安侯府的人,李含章又去了扬州,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动她。”秦远安抚着胡须,叶琳琅不算什么,关键是她手里的账册。
萧沐想到李含章,他显然对她动了情,这个节骨眼,要是因此跟李含章翻了脸,就不妙了。“舅舅,那你说,孤现在应该怎么办?”
张知白抓着他的人,还拿到了供词,御史台也在给父皇施压。这时候,英王要是拿到了账册,他就完了。
“殿下莫慌,英王还在盯着大理寺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牢里的那个是假的。现在我们只能等,等李含章把她带回来,”秦远安深谋远虑,眸中划过一抹杀气,“只要找到账册,届时再灭口也不迟。”
那也只能这样了。萧沐舒了口气,他十岁被立为储君,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被废。而父皇更是有意扶持英王,与他抗衡,再这样下去,太子之位早晚是英王的。他愤愤地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不能坐以待毙。
“舅舅,你去查查英王,孤还不信了,他的手脚就那么干净。”
秦远安点头应诺,即使查不到,他也得造一个。英王这厮,做事滴水不漏,太棘手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纱窗,叶琳琅揉揉酸痛的手腕,搁下了笔。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耳房的布局十分奇怪,半边陈设古朴素雅,半边华美异常。她顾不得思考这些,便着急地将誊写的账册摞成一沓,往外奔去。
“孺人,王爷还在睡着,”连平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账册,“孺人,你写好了?”
叶琳琅点点头,想进去陪着萧煜,“萧煜怎么样了?”
她眸色清亮,眼底透着担忧,连平垂下头,心有不忍,只说,“孺人放心,王爷已经退热了,大夫说,只需要静养便好。孺人劳累了一夜,先回去歇着吧,将账册交给奴才就好。”
林嬷嬷也赶忙劝她,叶琳琅连夜誊写账册,眼睛红肿,浑身乏力,确实需要好好歇息。但她执意在外面等,想见见萧煜。
连平面露难色,想到王爷的吩咐,却也不得不照做。他朝林嬷嬷使眼色,林嬷嬷只能继续劝她。
这时,里面传来三声铃响,“王爷醒了。”连平道。
叶琳琅提着衣裙就冲了进去,萧煜面色虽然苍白,但明显比昨日红润了。叶琳琅放下心来,“萧煜,这是我爹贪墨税银的账册,你用它去对付太子。”
她目光灼灼,眼睛里布满血丝。萧煜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接过账册,劝她回去休息。
叶琳琅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心跳声,缓缓道,“萧煜,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爱上了你。岁岁年年,朝朝暮暮,余生漫长,我想与你,白头偕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即便是为了我,也不能。”
她用清澈的双眸柔情似水地凝视着他,情意绵绵。萧煜的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拍,低声道好。
待她离去,连平连忙端来了热水,他径直起身,用湿帕细细擦去脸上的辰粉。连平拧好巾帕,递给他,两人忙活了一刻钟,才将脸上的粉抹干净。面色红润,肌肤白皙,哪里有半分病态。
萧煜坐在圈椅上,翻阅着账册,嘴角划出抹冷笑,“吩咐下去,谁也不见。”
连平明白主子的意图,应诺退了下去。萧煜走到书架边,转动着旁边的弦纹瓶,霎时书架分开,出现一条通道。他弯下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