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缓缓走近她,“我已经找人把她葬在了城郊,叶姑娘要是想去祭拜,随时都可以去。”
“你要放我走?”
“不然呢,”他的指腹轻轻勾起他的下颌,眼神冰冷,“我说过,我和叶坤都是东宫的人,你是他的女儿,我们会照顾好你的。李清,准备马车,送叶姑娘回扬州。”说完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等等。”李含章停住脚步,嘴唇勾了勾。
“我要见我爹,”叶琳琅抬眸看着他,“你帮我,我要去大理寺。”
“大理寺看守严密,姑娘的要求有点高啊。”
呵,叶琳琅冷笑一声,说了那么多,直白点,不就是想要利用她嘛。“只要侯爷能让我见我爹一面,侯爷无论想让琳琅做什么,琳琅绝无二话。”她跪在地上,态度恭敬。
“姑娘多礼了,李清,扶她起来。”
“侯爷,您答应了吗?”叶琳琅不甘心,再次问他。
李含章勾了勾唇,笑着凝视她,不语。叶琳琅急了,推开李青的手,“侯爷,如果英王即位,勇安侯府恐怕自身难保吧。”
李含章敛起笑意,轻轻敲击着椅圈,听她继续道,“英王没有杀我灭口,那就说明我还有用。我只要留在王府,就能为您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英王,不留无用的人,你凭什么认为,他不会杀你?”李含章轻掀眼皮,眼神犀利。
叶琳琅一时哑了言,李含章继续道,“圣上下旨,明日英王监斩。”
叶琳琅瞳孔一缩,双手猛地用力攥紧,染了蔻丹的粉嫩指甲骤然折断,血珠直冒。
“想想怎么办吧?怎样才能留在他的身边。”李含章觑了她一眼,迈步而去。随后吩咐李清准备两辆马车,他要去大理寺。
“那另一辆?”李清疑惑着。
李含章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把她送去别庄,晚上安排她混进大理寺。”
李清点点头,侯爷留着她,果然另有所图。蓦地想到烟临,他挑挑眉,一时有些好奇,她待会该怎么蒙混过关。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烟雨蒙蒙,大理寺的牢狱阴暗潮湿,到处都是乱跑的老鼠。煤灯昏暗,李清连他的脸都看不仔细,就听他嚷着叫小姐。
他是叶坤的管家,关在地字号牢房。临娘抹着泪跟他说了好一会话,李含章倚靠在牢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李清猜,他主子绝对是在看戏,还是饶有兴趣的那种。明明知道她不是叶家小姐,还带她来探监。
他忍不住想,待会要是进了天字号牢房,见到叶坤,她该怎么办?
结果,他们还没走到天字号,就看见狱卒们跑来跑去,说是叶坤晕倒了。
“爹。”临娘小跑着往前去,李含章慢悠悠地走着,不慌不忙。见她小声啜泣地喊爹,把人晃得晕头转向的。李清敢肯定,烟临绝对是戏班子出身的。要不是知道她在演戏,他都要被这父女情深的戏码感动了。
“擦擦,叫什么样。”李含章嫌恶地提醒他,李清抹着泪,望着房梁,泪点太低,没办法。
李含章眼眸幽深,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就要趴在叶坤身上了。他皱着眉,缓缓蹲下身,将她揽在怀里。
而门口的大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门口的狱卒动作一致,通通守在外面,连门都不进。
“临儿,我刚刚听狱卒说,你娘,她已经去世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临娘终于反应过来,她眼睛酸涩,死死掐着手心,继而泪水涟涟,湿透了两块帕子。
李含章情绪复杂,胸膛前温热的泪水透进了他的心房。不由得生出一抹心疼,他下意识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想安慰她。
他刚碰到,没一会,临娘就拂开了,把手垂了下去。李含章随意地扫了一眼,眼底迅速漫上寒气。
李含章想:演得真像啊,他差一点又要被骗了呢。
临娘想:疼,手心,真疼。
半晌,时辰到了,李含章扶着她出了牢门。大夫进去把脉,咦,脉象有力,不似生病啊。他心里正纳闷呢,蓦地瞥到地上的血迹。他猛然一惊,难道是外伤,接着就又仔细诊了起来。
潮湿的地上,凝结的血珠宛若将开的花骨朵,徐徐绽放,闪烁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