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这样捉弄吗?陆禾淡笑一声,想到初见朗清时,他也是这般捉弄调戏自己,若她那时不是女奴,他还会那样肆无忌惮吗?
人总是习惯仗着自己的地位,去欺负比自己地位更低的。
陆禾的神情冷得如寒冬霜雪,虽带着笑,却有一种嘲笑和讥讽。
朗清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认真道:“你不高兴?”
陆禾弯弯唇,笑得更深:“陆禾不敢。”
朗清愣了一瞬,立即站起来对青玉一揖:“适才我不对,不该捉弄你,还请青玉姑娘不要介意。”
青玉吓得更甚,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禾也不意朗清如此,立即还了一礼,笑容逐渐干净,她道:“不管良贱,女子总是希望自己能得他人尊重的,就如朗公子并不希望别人因你是商籍而肆意嘲笑你,道理都是一样的。”
朗清歪头想了想,回答陆禾:“你说的这些我不认同,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嘲笑我的人必然是比我强的人,我纵然不高兴那也只能忍耐,直到有一日我成为更厉害的强者将他们踩于脚底任意奚落。技不如人,便只能任嘲。”
不等陆禾有所反应,朗清又一揖,无比真诚:“你我见解虽不相同,但假使我这样做使你不高兴,那我从此以后必不再如此捉弄旁的女子,我发誓。”
陆禾的视线看着桌上那只芙蓉鸡,软语道:“朗公子原不必如此。”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叫我朗公子多生分!”朗清咧嘴一笑:“叫我阿清吧,或者你愿意称呼我的字,子元。”
“好,子元。”陆禾听到自己心底发出的一声长叹。
若朗清与郑言是个毫不相干的人,便是冲他这份真诚,自己也愿意与他结交,但他的家族与郑言却是密不可分。
可惜了。
这一日到了黄昏,双琴带来郑言的话,问她要不要去参加除夕宴。
像是这会儿才把她想起来,才打发人虚伪的来问一声,陆禾心想道。于是婉言拒绝了,但找的借口却是:想在这一日祭拜父母,替他们念些经文烧些纸钱。
除夕本就要祭祖,陆禾的家人因是罪身,全都没有牌位,陆禾私下祭祀也是正理。双琴便叫库房准备了纸钱给她送去,还吩咐厨房单独为她开了一副席面。
天擦黑的时候,郑言的话通过小丫鬟传来:不许在他家里祭祀陆鸣。
陆禾闻言,冷笑一声:“你去告诉太师,要他管。”
小丫鬟像是没听清:“什么?”
“要他管!”陆禾冷淡道。
小丫鬟惨无人色的离去了,青玉却忧心忡忡:“姑娘,好容易跟郑太师处成如今这样,万一他一生气,又跟以前似的……”
“我自有办法让他不生气。”陆禾笃定道。
这会儿宴席已经开始了,郑言听到自己的回话纵然气死,也只能忍住。不过以郑言的性子,今日天上就是下刀也会过来找她麻烦,那便只能等宴会结束。
那便约莫是亥时。
不同于青玉的惴惴不安,陆禾却心情极好,悠哉悠哉的梳妆打扮。她翻出一件淡黄色的月华裙,按着记忆里娘亲的样子替自己描好妆容,给身上佩上两枚幽香的桂花香囊。
待到戌时,她将一晚苦得令人皱眉的坐胎药悉数喝尽。
最后,她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