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郑言拽着出去,陆禾挣扎不脱,被拽着到了他的院子。
“疼!”
他一松开,手上一圈跟针刺了一样。
郑言不理她,只问:“你跑到淑棠那里做什么?”
陆禾道:“听说她要死了,去探望一下。”
“你不是和她不睦吗……”郑言想到她抚摸着淑棠头发时神情,那般诡异,便觉心中不快,呵斥道:“你是闲得慌没事做么!”
陆禾揉了揉手腕,略显无辜的嘟了嘟唇:“府里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人,自然无趣。”
郑言不声不响走到屉柜前,取出一个小药盒,道:“府里的人无趣,便叫人来陪你玩,手——”
药盒打开,他加重语气。
陆禾便把手递过去,顺势坐下:“我也不知能叫谁过来。”
“你在齐王府住了十年,难道齐王妃是日日把你关在屋子里,连个手帕交都没有?”语气虽然冷峻,动作却十分轻柔。
指腹摩挲,有一丝酥麻,陆禾道:“以前来往的女子,都跟齐王府有关系,如今怎么还肯和我交好?况且我名声不好听,谁肯同我来往呢?”
郑言飞快瞟她一眼,见她面上也无甚难过之色,顿了一下他道:“你想请哪位女伴过来,我替你去请。”
他倒要看看,谁敢拒绝郑太师相邀。
陆禾有些好笑,抬眸:“那人家都要被你吓死了,哪还有心情和我玩。”
他动了动眉头,觉得有些麻烦,便不大想搭理她。可看到她仰着头,那双眼睛显得格外大,少了冷艳多了娇俏,让他不由自主的改了口:“你们女子之间的事真是繁琐,再不济你去外面逛逛。”
“可以出门?”
“想去哪里早一日同双琴说,我派金甲士跟着你。”
药膏抹得差不多了,她一双似白嫩笋节的皓腕渐渐去了红,郑言顿了一下,收回了手。
谁知陆禾一翻手腕抓住他,纤纤长指在他手背上勾了一下,酥麻流到心底,郑言犹如被荆棘刺了一般往后退了半步。
陆禾弯弯唇:“你现在这么体贴,我感动得想哭。”
郑言皮笑肉不笑的撇撇嘴:“是吗?听得真叫人恶心。”
她凑过去,下巴几乎贴在他胸口:“那也没见你吐出来。”
张牙舞爪的小猫收起爪子,可眼睛里却是不怀好意的光,郑言凝视她一瞬,然后捏住她下颌,警告:“去外面不要惹事生非,你将来会是太师府的小姐,要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她直视郑言,微笑反问:“名声?”
那玩意儿就跟阴沟上面盖的一层锦缎一般,她不需要,也早就没了。
郑言慢声道:“对,名声。以前怎样,不重要。此刻,我说你是清清白白的郑府小姐,便没有人可以诋毁你。”
手下肌肤滑得似玉石,郑言松了手,心平气和的交代:“所以,你要规矩一些。”
“似刚才这样……”郑言喉咙突然一干,嗓音有些晦涩:“便是不自重,再有下次,家法伺候。”
“刚才哪样?”陆禾站起来。
她差点逼到他脸上,郑言不着痕迹的转身,避开她:“滚吧,与你多说一句话都折寿。”
陆禾哼了一声,漫不经心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
第二日,她便准备出门。
双琴给她打扮得贵重又奢华,叫十来个侍女跟着出去;一到府门,又见四五十个金甲士候在外面等她。
八人抬的步辇停在面前,深红的纱帘在日光下光华流转,精巧的金珠悬挂其上,煞是好看。青玉掀起纱帘,陆禾便稳步坐上去。
出门这般架势,她以前在齐王府也未曾有过。
这规格,公主也不过如此。
“姑娘,咱们去哪?”青玉问她。
其实陆禾也没有目的,她只是为了出门而出门罢了,细想一会儿,她报出一个地名:“去青口巷的莫府。”
她忽然想起来教自己学问的老师,薛青,学问渊博更胜男子,京城里人人称赞。虽嫁给谏议大夫莫大人为妻,可人人只称她为薛先生,而非莫夫人。那时候,齐王妃把自己送到了她的闺学,虽只学三年,她却对这位先生却是尊敬有加。
“姑娘,咱们是去看薛先生吗?”青玉问道。
陆禾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见我。”
过去所熟知的女伴,也都是些官眷,但她最初在太师府为女奴时,也从未听说有谁为她而奔走相助过。
不出半个时辰,步辇停下来,已至莫府。
可叩开了门,下人去通传,回来时却道:“我家夫人说,若是太师府的陆禾小姐,敝府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竟有人不买郑言的面子!
一旁的侍女们都听了来气,只有一个金甲士兵过来耳语:“莫大人与太师不睦许久。”
那位莫大人便是御史台的人,那帮人一直与郑言为敌,郑言也对他们似乎颇有忌惮,陆禾对此倒是知道一二。
于是她对门房道:“我是先生的学生陆禾,今日途经此处,特来拜访。”
过了一会儿,门房过来,恭敬答道:“我家夫人说了,她没有一个叫陆禾的学生。”
也罢,陆禾也不强求,喝退旁边愤愤不平的侍女们,转身便要离去。
可刚上了步辇,后面一道宏亮有力的女声道:“太师府在东边,我们这是西边,你是怎么就途径此处了?陆禾,我可没教过你扯谎。”
陆禾回头,见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站于门内,平静的直视着她。薛先生还跟那年一样,精神奕奕,典雅端庄,只是看她的眼神,却不复过去的温和赞赏。
“陆禾不敢扯谎,”她稳稳一拜,规矩一丝不差,随即平和笑道:“今日终于能出来看看,陆禾一时竟不知要去何处,想起有四五年不见老师,便过来瞧瞧。”
今日终于能出来?那便是以前不能出来?薛青想起听过的那些传闻,她最初在太师府沦为女奴供人玩乐,也是可怜得紧。
可又想到她杀死未婚夫的传闻,怜悯转瞬即逝,薛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