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今日,都是你自己所选。我一个半老妇人,也没什么值得你瞧的,我特意出来见你一面,便是全了当年师徒之谊,往后烦请陆小姐口下积德不要以我学生自居,我不配做你老师。”
这番话直白辛辣,青玉都听不下去了,气愤得几度想开口辩白,却碍于陆禾一个警告的眼神,灰溜溜的退到一边。
但陆禾半分起伏也没有,只含笑听她说完,依旧四平八稳的一拜:“今日先生还肯出来见陆禾一面,陆禾不胜感激,从今往后,陆禾绝不敢败坏您的名声。”
她平和却又灰心,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薛青冷眼看着她,忽觉有些不对。陆禾仿佛一个不恋人世已久的病人一般,只有最后一口气在支撑着她,可薛青也略知医理,观她面色红润也不似有病的模样,顿感疑惑。
“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薛青迟疑着,仍是站在门内,没有迈出一步。
陆禾只道:“今日一切,陆禾无怨无悔。”
她转身上了步辇,带着人离去。
路上她苦笑一声,连薛先生看她都如此鄙夷,何况其他人?她早该知道,她的所有朋友,都是因为齐王府才跟她交好。上辈子她被齐郁冷落时,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哭诉,除了一个薛先生站出来替她言过不平意外,曾经的手帕交没有一个不是站在齐王府那边。
心中哀切一叹,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似乎都是孤身一人,无人可依。
这大概,就是命吧。
正想着,平稳的步辇忽然一巅停下来,陆禾看到前面同样是八人抬的步辇。
“姑娘,安平公主在前面,我们略让一让。”侍女过来禀告。
她一怔,安平公主是齐郁的小姑姑,曾经也与自己来往过一阵子。前世她被齐郁冷落之后,安平公主便再不见她了,后来嫁给了南安王便再没听见她的消息。
这辈子,又碰上了。
陆禾本不想再和她有交集,可想着她的身份,突然喝止住挪步辇的奴隶和侍女:“不许让!”
领头侍女一惊,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陆禾笑意冰凉,如刺人的蔷薇:“我说,不许让路。”
侍女们惊了,那可是公主啊!可见陆禾偏执的诡异笑容,她们不敢多说什么。
陆禾看着前面的步辇,悠闲的呵出一口气:“叫他们让路。”
没有人敢上前,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到安平公主的总领太监上前,凶神恶煞的逼上前来:“公主玉驾在此,还不快滚!”
可一看到步辇后面的金甲士,顿时鸦雀无声,梗塞片刻,老太监对为首侍女道:“公主要走这条路,劳烦贵府略让一让。”
侍女们全看着红纱里面那个身影,嗫嚅着不敢说话。
陆禾将纱帘掀起一丝缝隙,笑容愈深:“我要走这条路,请你让安平公主滚开!”
老太监惊呆了,随即气得手抖,指着陆禾哆嗦半天,然后一跺脚往回跑了。
片刻后,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声传来:“陆禾!竟然是你!”
即便隔着纱帘,那个傲慢跋扈的身形依旧清晰,陆禾笑得天真无辜:“安平公主,竟然是你?抱歉,我要先过去,你让一让吧。”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杀了阿郁,竟还敢叫本公主让路!”安平公主气疯了,跟随从们下令:“你们去给本公主把她拉下来,本公主要把她拖在马后游街!叫人看看她这□□的下场!愣着干什么!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