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望过去,是个艳丽妩媚的女子,衣襟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若隐若现一对□□。她好奇的看着这边,似乎也并非恶意。
正想着如何回答,苏右安便笑道:“安平公主向来跋扈,终于来了位陆女侠敢治她,大快人心!”
这么一打岔,顿时全都笑起来。
陆禾扭头,见他洒脱的一举杯子,而后饮尽杯中酒。
但插话这个女子却是啧啧叹了一声:“那倒是,坏公主自有恶太师去治!”
应当是那日安平公主回宫告状,却被郑言的人拦下来,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安平公主偃旗息鼓,灰溜溜的回公主府了。
正想着,又有一男子把这个女子拉到一边:“翠林,你今儿是怎么了,好好的不会说话了?苏公子的客人,你不拣些好听的说!”
女子妖妖娆娆的就势靠在男人怀里,笑道:“人家好奇嘛!”
看着作派极其大胆,并不似良家女子,陆禾见得少,好奇的一直看着那边。
苏右安却说了声抱歉:“我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若有唐突,切勿介意。”
“很有意思,从前倒是没见过。”陆禾看着那桌女子们拎着壶饮酒的豪迈模样,觉得十分新奇。
苏右安仿佛见惯了这些场面,不羁的笑了笑:“他们都是些坦率之人。”
陆禾回头,笑问:“你去永州,都见了什么新鲜事物?”
“也不是去玩的,”苏右安笑容有些虚无,似乎在出神想什么,片刻后他微笑道:“只是去送一个人回家。”
接着他问陆禾:“你呢?听闻你跟着郑太师去西南,遇到刺杀了?”
陆禾讽刺道:“还不是沾了郑太师的光!”
她撇撇嘴,随即定定的看着苏右安,笑道:“除了齐王,世上还有谁大费周章想我死?”
苏右岸一怔,低声一笑:“你知道了?”
陆禾恍作无知,反问:“知道什么?”
苏右岸却是坦然的直视着她,倒出三大碗酒,然后全部饮尽,周围人全部欢呼大喝:“苏郎海量!”
陆禾面色不变,轻声道:“元宵节那次不算,你的人情还没有还完。”
苏右安点头,认真道:“好。”
宋离也忽然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陆禾没有感情的笑了一下:“秘密。”
宋离也便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才子佳人,明白。”
苏右安哈哈大笑:“别胡说!陆姑娘曾跟我学画,算是我半个徒弟,我怎敢有非分之想?况且陆姑娘现在身份贵重,我更不敢高攀。”
陆禾笑着瞥他一眼:“什么不敢高攀,是你瞧不上京城这片富贵地儿罢了。”
苏右安是个随性洒脱之人,富贵地位都动不了他的心,陆禾十分好奇,齐王究竟是如何说动他来带自己出府的?
当日她是被苏右安偷偷带出来的,连青玉也是才知道的,可齐王的黑虎军却能把她堵在元宵灯会上,这不是巧合。
苏右安三碗酒道不是,弦外之音告诉陆禾他与齐王的合作仅那一次。
她选择谅解,尽可能的为自己多谋取些助力。
外面天光已无,陆禾也倒了一杯酒,敬了一下苏右安,而后一饮而尽。
这时二楼上来一个穿常服的金甲士,到陆禾身旁低声说双琴派人来催了,陆禾便起身告辞,苏右安亲自相送。
楼中众人已喝至酣处,也无人注意到这边,唯有宋离也见他们下楼,也跟了过去。
上步辇时,陆禾问苏右安:“这次在京城会待多久?”
苏右安道:“没准儿。”
她问:“那这次若离开,又要去何处?”
苏右安道:“还没想好,不过最近会在京里待一阵子。”
陆禾点点头,坐上了步辇。
青玉替她放下纱帘。
这时宋离也突然道:“若陆姑娘爱听曲儿,听雨轩随时恭候姑娘。”
听雨轩是何处?陆禾脑中并无印象,但仍是应下:“若得空,便去打搅。”
宋离也闻言颔首一笑,恰如暗夜盛开的幽兰。
回到太师府,双琴早早就候在门口,亲自把她扶下来。挽着她进门时双琴便道:“姑娘,以后出门,戌时前得回来呀,你是未出阁的姑娘,传出去不好听。”
陆禾笑瞥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即便她整日都闷在家里,名声也好听不到哪里去。随便一个店小二都听过她的名字,可见名声之广,只是——都是坏名声罢了。
穿过前厅,不料郑言却坐在那里。
他平日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书房,甚少到这待客办席的前院来,连双琴都愣了:“您不是歇息了么?”
郑言阴沉着脸咳嗽一声,墨黑的眼睛盯着陆禾,像是要问责她。
她就静静站在那里,等着听他说什么,可郑言只是嘴动了一下就闭上了,然后冷着脸瞪他。其实,郑言生得也不错,那双深邃的眼睛常常令她想起星空,黑似琉璃的双眸下是山峰般挺立的鼻子。
可他总是古板而严肃的神情,又常年一身简洁整齐的黑衣,像是在黑暗中生长的树,又像是将禁止一切欲望的岩石。
默默等了半晌,郑言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陆禾歪歪头,啧了一声。
她竟敢对他不耐烦!郑言眼睛瞪大一些,随即便想,是不是最近太纵容她了?也不知是怎么了,许多斥责的话到了喉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双琴见机便道:“太师的手还没换药吧?姑娘,你先送大人去院子里,我去把换洗的药拿来。”
双琴转身便走,还顺手拖走了陆禾的小尾巴青玉。
郑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然后带着他那张刻板的脸转了身,顺道给了她一个眼神。
陆禾沉默的跟上去。
直到在郑言屋中坐下,郑言才开口:“你对苏右安倒是很有心。”
陆禾低头看着裙摆上的梧桐花,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那不阴不阳的态度,让人来气,郑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