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禾不解,绞尽脑汁也没懂。
郑言倏地睁眼,见她低眉苦想的模样,眼底不觉含了一丝笑意:“岂不闻‘纵有倾城色,只予帝王家’?我还以为你博览群书,什么都懂。”
陆禾有些羞恼,当即道:“尔非帝王,何敢取倾城?乱臣贼子罢了。”
郑言只微翘了翘嘴角,缄默不语。
不多时到了太庙,陆禾掀起马车帘子正要下车,忽看到马车下面跪着的麻衣奴隶,她有些踩不下去。
自从与苏右安、齐苠相识后,受他们的影响,陆禾也渐渐那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奴隶们牺牲掉尊严的伺候。
“嗯?”郑言等了片刻也没见她下来,回头一瞧,见她站在车辕上迟迟不下来。
陆禾正想着要跳下去,郑言忽然过来,冷不防把她抱起。陆禾吓了一跳,紧紧抓着他前襟。
惊魂未定,陆禾瞪着他:“放我下来!”
像是说顺口了,她没忍住又骂了他一句:“乱臣贼子!”
太庙门口高大的红柱牌楼下,驻守着都是皇宫里的禁卫军,陆禾骂得如此肆无忌惮,不由让那些禁卫军全都悄悄看过来。
郑言淡漠威严的眼神一扫,那些士兵全都低下了头。
他牵住陆禾的手,在太庙令官的接引下穿过牌楼,到了太庙的主殿,郑言问:“以前可曾来过这边?”
自是没有的,陆家不曾有什么做官的亲戚得到配享太庙的荣耀,在齐王府时也不曾被带到这里来过。只是在幼时的记忆中,外祖父时常对爹寄以厚望,让他好好效忠皇帝,将来若陆家也有福分出个配享太庙的内阁大臣,就是他死也能闭眼了。
太庙的主殿供奉着大昭历代先王,按着规矩,郑言是臣子,进太庙最先做的当是在主殿拜见各位先王。
然而郑言仿佛没看到令官的指引一般,径直去了配殿,那年迈的令官见状是敢怒不敢言,后面也不再跟过来了。
配殿里牌位数不胜数,皆是大昭几百年来有名的内阁臣子。郑言牵着她到了角落里,顺着他的目光,陆禾瞧见悄然立在在几位名臣之后的牌位。
上面写着:户部尚书,陆铭。
爹生前升迁最高只是侍郎,这个尚书,是今年追封的。
陆禾望着牌位上的那个名字,心中只觉的又悲凉又嘲讽。
郑言道:“你爹的案子不是我翻出来的,他的牌位也不是我亲自放进来的,所以尽管放心,我不会带累你爹的声名。”
他如此周全仔细,煞费心思,可却是他杀死了牌位上那个名字。
“你以为做这些便能改变什么吗?”陆禾觉得自己腹部开始剧烈的痉挛,仿佛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在看到爹的牌位时眼睛开始发烫,胸口开始汹涌翻腾。
她转身看着郑言,逼上前去:“是你杀了我爹!是你逼死我娘!你毁了我的一生!郑言,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她每说一句,郑言的脸便白一分,直到再无血色。
任何语言都变得无力,可郑言还是开了口:“我……”
忽然兵戈之声自外面传来,那十多个金甲士冲到配殿门口,道突然涌出了大量禁卫军。
瞬息之间,那些禁卫军便将他们全部包围起来,一排又一排把配殿堵得严严实实,每个人看郑言的眼神都透着愤恨。
“人着急的时候,容易出昏招,皇上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郑言的唇绷紧,将陆禾拉到身后。
“杀了他!”那些士兵们拔出剑冲过来。
就在此时,屋顶上忽然大批金甲士跳下来,将郑言牢牢护住。在厮杀中,郑言拥住她往前走,然不防远处的冷箭已悄悄瞄准这边。
咻的破空声,数只羽箭飞来。
金甲士立即竖盾牌,只是,终有一支漏了网。
羽箭穿过骨肉的声音如此刺耳,郑言顿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