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开展治理工作后,这两郡也不再需要南阳接济了,原本压在南阳肩上的重担彻底消失。 吕昭将刘馥的方案连同自己的说明一起封入盒中,吩咐信使快马加鞭送进城交给陈群,然后也给荀彧送了一份。 如果他俩都觉得没问题,下一步就可以开会商量动工时间了。 最好能在北方彻底乱套之前完成工程,自家势力一旦卷入战争中,肯定得集中力量优先打仗,就顾不上搞基建了。 * 用晚饭前,荀采睡醒了。 她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懵逼地跟吕昭对视一会儿,渐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怎能在君侯面前如此失态!真是太丢人了! 她说我是孩子,可如果我没记错,她比我还小吧! …… 脑子里弹幕似的嗖嗖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荀采呆呆立着,窘迫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嗓子疼吗?”吕昭倒了杯温水递给荀采。 “多、多谢君侯。”荀采以松鼠抱松果的姿势捧着杯子,低头小口小口地抿。 “你要回去看看女儿吗?”吕昭问。 并州军有年假制度和轮班制度,没有战事的时候,士兵们可以依照规定分批休息,回家与亲人团聚。 荀采的眼睛微微一亮,看上去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送一封信就好了,”她轻声道,“我……暂时还无颜见她。” 荀采自觉前半生过得一塌糊涂,从女儿到母亲再到自己,没有哪个身份真正活得明白通透。 比起她,小孩子会更喜欢貂蝉或吕昭那样的母亲吧? “我阿母是魏将军!”“我阿母是湖阳君!”这些话说出去,肯定会引来无数同龄人艳羡的目光。 她也好想让孩子能以她为荣,而不是在报出母亲的名字后,得到一片指指点点。 只要专心跟随吕昭做事,总会有机会的。 * 陈群最近正在王粲的帮助下学习种田。按照吕昭那个“州郡大小官员每隔三年必须下基层体验民生疾苦”的规定,他去年就该去种,但当时他负责清查汝南郡人口,本就任务繁重,吕昭又不是周扒皮,没道理再给人家多添麻烦,于是就推迟到今年了。 陈纪饶有兴致地围观几次,又从王粲那里听说了个中缘故,深觉吕昭言之有理,认为此项活动非常有意义,于是他老人家也不参加宴会了,也不出游踏青了,换上一身粗布衣服,踩着草鞋,挽起袖子裤腿,扛着锄头下地跟儿子一起干活去了。 作为海内闻名的大儒,陈纪周围环绕着众多追随者,有些人潜心向学,为探求知识而来;有些人追名逐利,想要蹭一蹭陈纪的名望,为履历添上耀眼的一笔,将来举孝廉时能多占些优势。无论他们怀抱何种目的,陈纪都不在乎,他来者不拒,悉心为每个人解答疑惑,渐渐地大家便愈发敬重他,即使是想蹭热度的,也感动得生出了几分真心。 眼见陈纪积极参与农事,曾受过他教导、以陈公弟子自居的士人们自然不能对此毫无反应。 老师都去种地了,你们作为学生,还穿着漂亮衣服,坐在宽敞整洁的房间里高谈阔论,这像话吗?这不像话! 别管是真心的,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为,反正这些人纷纷效仿陈纪,荷锄理荒秽。 再后来,汝南郡的大小官员们也不能闭紧眼睛堵上耳朵干坐着了。 干活就干活,他们边|干|边安慰自己,天子还得每年在耤田内行亲耕之礼,亲自扶犁耕田呢!皇后还得亲躬蚕桑呢!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说出去好听啊,他们现在干的事,将来也可以说出去好听嘛。 种田运动最终席卷全郡,成功得到了推广。 当然,本地士族对吕昭的怨念更加深重了——他们是不会怪陈纪的,老爷子开发点种田的爱好怎么啦? 吕昭倒是不会在乎这口凭空飞来的锅,她很清楚双方的关系不会因为某些政策的推行与否就得到改善,矛盾是天然存在的,除非其中一方死绝了,或者大势已去,否则没人会善罢甘休,大家目前只是凑活着过罢了。 收到吕昭的信后,陈群认真研究了刘馥提交的方案,还把刘馥请来详细询问。 他暗暗算了一下这两年府库中积攒的粮食财务,感觉可以动工。 但现在不行,春天大家都在埋头种地,这时候把人抽走干别的活,即使给够工钱,肯定也会惹得百姓们怨声载道。 至少得等秋收之后,闲下来了,再看看具体情况。 要是能有某种仙法,抬抬手招来闪电,将土地劈开一道大坑就好了,这样能省下不少挖土的时间,女郎不是神女吗,她会不会—— 陈群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愣了愣,赶忙用手“啪”地拍了一下额头,打断这个胡思乱想的念头。 女郎以梦网构建学堂,向百姓传授知识,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神迹了,虽然她说此举于她无害,但到底有没有影响,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且人们总会被各种各样的贪|欲左右,愿望无法实现时,想想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们有了神女,再遇到问题,很难不产生惰性,试图直接偷懒走捷径,长此以往,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恶习会逐步蚕食奋斗拼搏的美好品质,致使人渐渐地堕落。 我也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怎么能期待他人在诱惑面前坚守本心呢? 陈群叹了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千万提高警惕,切不可再有任何逃避困难的念头。 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女郎提一下这点了。 * 处理好治下各项亟待解决的工作后,吕昭带着整个女兵营,又从龙骧骑和张辽那儿抽了点人,总共组了五千兵马,在沛王急得恨不得带着根麻绳跑去她家门口吊死之前,慢悠悠地贴着汝南和陈国的边界线溜达一圈,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