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谭握住郭小郎君的手晃了晃,“除了你和郭公,不准给任何人看,切记” 派出去的斥候一批一批回来了,郭嘉将各方情报汇总,以裁剪成条的宣纸简略书写,依次钉在地图对应的位置上。 “袁显思不上当啊,”吕昭“啧”了一声,语气不太友好,但脸色还算平和,“看来他是比较能忍的类型。” 能忍的人总是可怕的,他们就像草丛中潜藏的毒蛇,会耐心等待最佳时机,再窜出来一击必杀。 “他回去反而会激怒袁本初,”郭嘉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说,“留在青州,既能保住自己打下来的基业,又能尝试博得父亲的怜惜,相对收益更大。” “那你的计谋就失败了哦。”吕昭凉凉地说。 “女郎莫急,嘉还有后手。”郭嘉笑眯眯地说,“青徐连年征战,土地荒芜,百姓民不聊生,再也压榨不出多余的粮草了。袁显思的军粮全仰仗冀州供给,若有人稍微地拖上一拖,他就能被卡得喘不上气来。” 袁谭跟袁尚不合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这俩兄弟就跟袁绍和袁术一样,会想尽一切办法互相给对方添堵的。 “袁显思刚刚吃下一个大亏,又选择隐忍不发,这般姿态,或许会博得他父亲的怜惜。”吕昭若有所思,“短时间内应当不用担心粮草辎重的问题了。” 郭嘉“前提是那些粮草能安全送到他手中。”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袁显思目前是如何布防的”吕昭来到地图前,俯下身细细观看。 “他把大部分兵力带来了临济,约有四万人,”太史慈道,“济水和漯水从东往西,沿途主要县城分别留下了少量兵马驻防,邹平、东朝阳、菅县三县共有一万,著县与漯阴两县共有一万。” 这五县均匀地分布在漯水两岸,彼此之间相距不远,其中一座城池遇袭,剩下的皆可在短时间内遣兵驰援,防守相当严密。 给袁谭送粮草,无外乎两条路径。要么从清河国调集,走陆路入平原,到济南改水路,抵达乐安;要么从渤海郡入平原,过黄河,抵达乐安。 渤海郡回到袁绍手里不久,郡内局势未必稳定,但从清河国调集粮草,路线较长,途中变数更多。 “走漯水转济水再直抵临济,方便倒是方便,可风险不小,而且梁邹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袁显思未必敢选这条路,但前些日子接连暴雨,黄河涨水,不好渡河。”吕昭快速写了张调令,又抽出一只兵符交给荀采,“该防还是得防,阿采,你带三千人去历城支援子龙,查袁显思的粮道。” 荀采领命而去。 “埋伏他一拨,”吕昭微笑道,“想跟我耗也不是不行。我们看看谁的速度更快吧。” 吕昭确实想速战速决,但如果实在没办法,必须得同时对付袁谭和曹操,她也不是扛不住。 除开益州,她治下数年未起战事,府库充盈,百姓丰衣足食,远比连年征战的兖州强。冀州或许比不过,但袁绍的主要敌人是公孙瓒,还有袁尚这么个拖后腿使绊子的,袁谭的装可怜策略能生效一时,却无法长久地维持下去。 真的到了必须拼家底的时候,最先产生退意的人,绝不会是她。 为了保证后方的安定,刘备选择将治所从郯县搬去下邳。 临走前他将积压的问题事无巨细统统处理掉了,包括吕昭入城时关起来的那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丹阳兵,他也给放出来了,还命令他赶紧动身去彭城,与他的上司曹豹汇合。 “尔从此后务必牢记军规,切莫再惹得湖阳君不快了,”刘备表情和善,语气却并不客气,训起人来颇具威严,“若再有下次,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是,是”丹阳兵点头哈腰,“谨遵您的教诲,我再也不敢了” 离开州牧府,来到无人处,丹阳兵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无比难看,他狠狠对着身后啐了一口吐沫,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丹阳兵在牢里没少吃苦头,吕昭手下的并州军手狠心黑,揍起人来真的是要命,他们还不明着揍,专挑阴暗处下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不就是调戏了一个女人吗这能是多大的错处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直接把她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们又能奈我何 怀着满腔的恨意,丹阳兵收拾细软,抵达了彭城。 见到曹豹,丹阳兵的眼圈当即就红了,他“噗通”跪下去,抱住曹豹的大腿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悲悲切切“将军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将军” 丹阳兵向曹豹讲述了他被关押期间遭受的一切,末了还拱了个火“小人卑鄙微贱,哪里值得被针对呢湖阳君如此做,分明是在震慑所有丹阳人啊” 曹豹咬牙切齿,抬手狠狠一拍,愤怒道“真是欺人太甚他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种时候,曹豹心中对吕昭和刘备的愤怒已经全面压倒了对丹阳兵犯蠢的嫌弃,他看丹阳兵简直就是个小可怜,并且仿佛看到了自己暗淡无光的未来。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得赶在他们对我动手前先发制人 曹豹愈发坚定了要投向曹操的决心,他霍然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溜达,“起来吧。我这里有封信,你将它送去阴平,亲手交给许耽。” “啊”丹阳兵茫然地眨眨眼睛,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呐,又要出远门吗 “嗯”曹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丹阳兵想起自己犯蠢的往事,不敢再吭声,赶忙答应下来。 “去吧。”曹豹挥挥手,“这件事办妥了,将来有你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