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十八年,初春。
这几日天气大好,晴空万里,春光明媚。
太子江别鹤成功治理雪灾归来,并且揪住了贪污救灾物资的沛县县令,认证物证俱全,受苦的百姓们纷纷叫好。
德全帝十分高兴,大为赞赏,赏赐无数,同时封江姝为“永宁公主”。
永宁,永宁,便是希望这大祈天下永远安宁。
一时之间,原本散播着贵妃怀有身孕,公主太子失宠的谣言不攻自破。
而江姝在公主府接到这旨意之时,原本阴郁的脸上终于展现出一丝笑意。
她这个封号,可是沾了绎儿的光呢。
江姝心里不免有几分自豪。
传旨公公没离开多久,江别鹤便带着林风致来了公主府。
江姝看着眼前的少年,风尘仆仆,瘦了不少,心里不免有几分心疼。
江别鹤今日一袭明黄色的窄袖祥云暗纹锦袍,眼底微微泛着乌青,比离开时高了些也瘦了不少,显得更加沉稳。
“阿姊。”江别鹤轻唤了声。
“臣参见公主。”身后的林风致见面行礼。
“绎儿,林太傅。”江姝没想到江别鹤这么快便从宫里出来了,有些惊讶。
三人在偏殿依次坐下。
江别鹤似乎看出了江姝心中所想,解释道:“父皇本想在宫中设宴,我以赶路疲倦为由推脱了,于是父皇便将宫宴设在三日后。之后我便匆匆赶来见一见阿姊。”
此时屋外夜色已黑,偏殿烛火明亮,衬得江别鹤一袭黄衣更是尊贵。
江姝颔首道:“那应该还未用晚膳吧,便就在阿姊这里吃吧。”
江别鹤应声道好。
此时林风致起身行礼道:“听闻寒霜回来了,臣便不打扰公主与太子殿下。”
江姝闻言,便吩咐春兮带着林风致去林寒霜的院子里。
随着二人的离开,空旷的偏殿之中只剩下姐弟二人。
江姝问了些在沛县的日常情况,江别鹤都一一回答。
正当江姝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烟夏的事情时,江别鹤突然间起身跪到了江姝的面前。
江姝惊呼道:“绎儿,你这是做什么?”连忙起身欲将他扶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你是这大祈的太子,怎能说跪就跪!”
“阿姊,我没能将烟夏平安的带回来。”江别鹤没有听江姝的话,依旧直挺挺跪着,眸色平静的看着江姝。
听到“烟夏”二字,江姝抿了抿嘴,抱住了江别鹤。
江别鹤继续说了下去:“烟夏要告诉公主,她要失约了……,这次不能回来……”
话还未说完,江姝便猛烈的摇起头来:“别说了……别说了。”
江别鹤停了下来,头微微的低着。
一时之间,一殿之内,地面上二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孤单而又寂寥。
良久,江姝才松开了抱住江别鹤的手,凝视着江别鹤缓缓道:“是夏家的人,对吗?”
“是。”
“我就知道。”江姝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说道。
母后、烟夏……这一桩桩事情,全部都指向夏家,而被害的人,都是江姝身边亲近之人,她怎能不恨!
江别鹤没有作声,依旧笔直地跪着,十分自责:不管夏家的人有多么可恶,可这次烟夏的确是为了救自己,他多多少少都有责任。
片刻后,江姝缓了缓情绪,站起身来,一边将江别鹤扶了起来,一边道:“夏渊该死,你还不知道吧,夏贵妃怀孕了。”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日常琐事,却听得江别鹤一愣。
江别鹤今日刚刚入宫,匆匆忙忙,并未听德全帝提起此事,如今从江姝这里听到,不免有些震惊。
江姝看了他这副样子稍稍叹了口气道:“罢了,本来想瞒着你的,但仔细想想这事情传得满城风雨,怎么可能瞒得住你。”
“我当时得知了夏贵妃怀孕之后,我为母后抱不平,也害怕你的地位受到影响,我和父皇在御书房吵了一架,后来便被禁足了一个月。”江姝边说着便将他拉回了座位,二人相对而坐。
“后来……后来。”江姝想起来那夜与卫子安的醉酒畅聊,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怀念起来,也不知卫子安他回去后过得可还好。
虽说自己与他认识不算久,也不知他家底身世,可终究他还是救过自己的命。
江姝在心里想着,脑海中不知为何便浮现出他一袭玄衣,脸覆面具的模样。
她赶紧回神继续道:“后来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母后仙逝多年,我也不能总揪着这些,有些事情,早该看开了。”她凤眸上扬,心态平和地看着眼前的江别鹤。
“至于你我的地位,如今不应该全靠我们自己争取吗?就像母后和烟夏的死,该报的仇,我们早晚会一笔一笔要回来。”
自始至终,江姝的语气都是云淡风轻的,直到最后她紧紧握住了江别鹤的手。
烛火摇曳,江姝张扬的眸子在橘黄色的烛光中显得格外的不真实。
江别鹤不知道自己离开天都的这段时间里,江姝到底遭遇了什么,与德全帝大吵的场面他也不清楚,但是这些仇,他一定会让夏家的人得到相应的惩罚。
“好。”他低声应下,却十分沉稳。
江姝看着眼前的少年想: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他与自己相依为命了吧。
“公主,晚膳好了。”秋晏在偏殿门口提醒道。
江姝闻声回神,收回了自己的手,点头道:“好,传膳。”
一盘盘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江姝并不是很饿,一个劲的给江别鹤夹菜,让他多吃些。
江别鹤望着碗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的菜,有些无奈,却不动声色都吃了下去。
“阿姊,楚家的事情你知道几分?”江别鹤放下碗筷,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江姝闻言也放下手里的碗筷,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秋晏撤掉。
待丫鬟们纷纷退出后,江姝才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