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会场里时,原先喧闹着的众人已经各归各位,如同无事发生一般,饮酒闲谈。
夏以寒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顺便和身边人打听清楚,乔刚先行离开去准备保密协议,留下两个工作人员,为大家进行登记。
几句话聊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恰好走来,亮一下工作证,向她递来一份表格:
“老师,请登记一下部门和职务。”
夏以寒接过文件夹,扫一眼首行的标题,发现只有剧组和媒体两个类别。
“不属于这两项的话,还有钱拿吗?”她小心地提问。
“那您是……?”男孩的面色变得谨慎,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把原本要递出去的签字笔收回到手心里。
“没事,是咱们的表演嘉宾。”
乔刚适时出现,打破了场面的尴尬。
他身形高大,站在身侧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夏以寒和他对视一眼便下意识起身:“言老师在化妆间……”
“没事,”乔刚抬手止住她的话,“不在台上丢人,扔哪都行。”
夏以寒:“……”
看来影帝也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值钱。
乔刚没管她精彩纷呈的表情,将桌上的登记表翻转过来,指关节轻敲背面的空白页:
“来搞正事,先留个收钱的卡号。”
夏以寒不明就里,想想觉得卡号似乎并不涉及个人隐私,便就着纸页写下一串数字。
再抬起头时,发现乔刚也在注视着她写下的号码,往手机里敲打着什么。
“核对一下。”不等她提问,乔刚先把手机举到她眼前。
“嗯?”
夏以寒下意识反问一声,目光却已经听话地落在屏幕上。
简洁的转账界面上,她的姓名和卡号都被输入其中。她忙于核对那一长串数字,一一比对完才看到最上面的转账数额,惊得手都抖了一下。
实在是她未曾预想过的长度,以至于默默数了好几遍。
“对数字有异议?”乔刚看到她的停顿,很有眼色地提问。
“没有没有。”
夏以寒下意识摆手,努力微笑着掩饰自己的震撼:
“挺、挺好的。”
“那就好。”
乔刚点头,在她面前按下确认键:
“24小时到账,请注意查收。抱歉因为我家艺人的关系,今晚要让您提前下班了,下次有演出机会,一定加以补偿。”
“没事的,”夏以寒脑子里全是屏幕上显示的五十万,这会根本没空想别的,只在激动的间隙找到一丝理智,小心地追问他,“可是,您之前不是说要签保密协议吗?”
“您会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吗?”乔刚不答反问。
夏以寒摇头如风扇:“当然不会。”
看在钱的面子上,这个秘密她能一直保留到阎王殿里。
“那就是了,”乔刚笑得像个吉祥物,“人能做到的事,就没必要用几张纸来约束了。”
夏以寒顿时被说服。
不愧是金字塔顶端的明星团队,对世界的认知,就是比普通人通透。
目送着乔刚离开,她深深松了口气,转念想起被自己丢在化妆间的言深,突然也升起几分怜悯。
等到酒醒知道自己一晚上花出去多少钱,不得把肠子悔青了。
一念心起,她暗下决心,要在今天多给他一点人道主义关怀,只要他的要求不出格,都尽量满足。
结果决定做好,走回去却发现,化妆间里空无一人。
先前在沙发上醒酒的言深,这会已经没了踪影,只有一侧的矮几上放着一张便笺,写着言简意赅的一句“谢谢”。
夏以寒歪着头看了一会,心下感慨这酒是不是醒得太快了点,字写得比自己清醒时还漂亮。
随手将便笺放进口袋里,她为提前完成任务松了口气,转头去走廊里找到了自己的对接人,将短暂使用的吉他归还给她,并认真道谢。
行动干练的女孩看到吉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看起来欲言又止了一会,终究没说出什么,只用双手将其接过来,用近乎虔诚的姿态,双手捧着它,脚步平稳地离开。
夏以寒直到目送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穿着平底鞋也要走得如此小心。
不过今晚遇上的怪事早不止这一桩,她甚至连多思考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便转身准备离开。
毕竟如今能牵动她心思的事情不多,而当下排在第一位的,则是乔刚承诺的那笔钱,可以在明天顺利到账。
*
等钱的人满心欢喜,花钱的当然就没那么自在。
言深整宿都没睡安稳,梦见自己成了古代将军麾下的俘虏,被关在狭小的牢笼里,忍饥挨饿还搭着挨揍。
好不容易逃脱,他一路逃命,转头却被一个身形堪比李逵的壮汉拦住。
两相对峙,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拳砸下来。
他下意识躲避,头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一声闷响之后,终于清醒过来。
入目是刺眼的日光,从实木架子床的镂空雕花处透进来,映得身上的床褥格外鲜红。
他微微皱了眉,起身看到身形魁梧的壮汉站在窗边,像结实的半堵墙。
“不是吧,追我到这来?”
他的脑子还懵着,说话时声音也透着混沌。
窗边的乔刚歪着脑袋看他:“这月工资还没到呢,我上哪去?”
言深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理智,重新打量一下这个装修古朴但一看就是现代制造的房间,不由得扶额笑骂:
“江波这什么破爱好,客房弄得像婚房似的。”
“这我得说句公道话。”
乔刚走回来,路过条案时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
“一整层的正经客房,您是非要挨间看,最后自己选的这间,五个人都没劝住。”
言深以为他在唬自己,毫不在意地灌了两口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