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一改方才置身事外的态度，对着话筒招呼一声，在听到对方迟疑的应允后，还给言深一个含义不明的笑。
两人靠得太近，吐息几乎相融。
言深低眼看她，眸色不觉间沉下来。
“你那台再打开就有点刻意了，我的嘛，不够咱俩用。”
夏以寒并未察觉他的失神，起身重新坐好，乐呵呵地解释。
言深仍旧怔楞着，脑子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和眼前人的笑颜缓慢地接近。
然后在两道人影完全重叠的前一刻，轻缓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他的幻想。
“应该是机器放好了，走吧，出去打工。”夏以寒伸个懒腰，主动走向门外。
言深跟着起身，走两步之后想起自己的身份：
“可能还要等一会，我……”
话未说完，人就被先出去的夏以寒吓了一跳。
她重新站在了摄像机下，转身对他露出近乎惊悚的笑容：
“欢迎来到……地下图书馆。”
那声音低沉厚重，和她的本音有巨大差异。
言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
参与录制的所有嘉宾都不知道，作为最终环节的主导者，夏以寒手握着两个版本的台本。
这当然是出于多次录制后磨合出来的默契，节目组熟知常驻嘉宾们喜欢剑走偏锋，索性提前准备plan B甚至plan C。
对于今天的最终环节，策划组也考虑到了嘉宾会从一开始就发现夏以寒的可能性。
因此在另一版台本的设计中，夏以寒需要扮演的，是被幕后boss夺舍的倒霉npc，指引嘉宾们完成任务，找回她真正的灵魂。
最初在这里见到言深时，她的确因为恐惧而几乎忘记自己的任务。
好在言深提供的私密空间，也为她提供了一些缓冲，让她得以在心里默背剧本。
于是在其他成员终于找到线索，前往指定地点准备营救言深时，她已经顺利入戏，借助前来帮忙的黑衣人之手，轻巧地将言深控制于身侧。
“愚蠢的人类，自以为博爱，心中却永远只装着自己。”
她微微仰头，抬手指向自己的脸，背诵着那些属于反派的台词：
“这位，是你们同窗几年的同学，有谁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她？”
嘉宾们老实摇头，眼里是澄澈的陌生感。
言深看起来想说话，被黑衣人摁了回去。
夏以寒没看到身侧的动静，全神贯注地发布任务：
“一报还一报，你们的同伴身上的枷锁，只有她能够打开，一小时内找不齐她的灵魂碎片，大家就一起毁灭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她爆发出激烈的狂笑，引得空荡的走廊里回声连连。
环境被渲染得太过惊悚，就连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凝视着监视器的导演，也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这下不用特意发布指令，嘉宾们便已经做好准备，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去做任务。
侧方的墙面上渐渐投影出字迹，是他们需要在半小时内找到线索并回答的问题。
为了保证公平，所有题目的答案都是基于夏以寒这个完全陌生的成员展开，而问题的答案，也是她在来录制的路上才写好的。
四个人默念几遍，把题目记在心里，便准备动身去找线索。
言深却在此时开口叫住他们。
“是不是我也有答题权？”他仰头，看夏以寒的侧脸。
夏以寒暗想这题节目组好像没押中，略加思索后，只好委婉地回答：“你没有资格去找线索。”
“我不用线索。”
他试图起身，再次被摁回去后，只好认命地跪坐下来，自语般开口：
“最想去的地方，是意大利的米兰大教堂；最喜欢的书是《肖申克的救赎》；学生时代最珍惜的东西是歌词本；最后一题……”
他刻意暂停于此，抬眼去看夏以寒的神情。
她仍旧保持着稳定的姿态，只是飘忽的眼神和刻意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出卖了她的紧张。
“你到现在都没有制止我，证明我前面说的都是对的。”
他的笑容越发自信，缓慢地说出最后一题的答案：
“最想见的人，是失去联络的启蒙老师。”
“……”
攥紧的拳头舒展开来，夏以寒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