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起什么,开口提起:
“对了,上次你让我办的事还记得吗?”
听见这句话,宋颜刚睡醒的懒散劲儿瞬间消散,坐直身体探向他:“跟迟烟的那辆车?”
“嗯。”路遇红灯,隋野将车停下,继续说,“车牌主人找到了。那人除了一家固定住所之外,时常出入的地点不过两三个,但其中一个……我想你会很感兴趣。”
“哪里?”
隋野趁着红灯最后几秒,将手机拿起轻点了几下,随即将机身往身旁空座上一抛,在绿灯亮起的瞬间发动汽车。
宋颜的手机当即“叮咚”一响。
隋野:“发过去了,慢慢看。”
这是一组反跟踪照片。
时间和场景都各有不同,显然不只一回。但无论场景和时间如何变换,都清清楚楚地拍到一辆黑色越野。
那辆越野始终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跟在迟烟所在的位置周围。
每一张都是。
最后几张,留着寸头的男人被按在车头上,有人翻出他的手机界面,里面的最常联系人清清楚楚标着一个名字——程先生。
……
迟烟擦拭着头发的手收拢,面色凝滞地关上手机。
两分钟前,宋颜发来的图片上,每一张都在告诉她什么叫:铁证如山。
肌肤上泛起冷意,她脱力地坐回到沙发上,茫然地环视着偌大的房子。久违的混乱、窒息、无措和恐惧的情绪似乎开始复苏。
整整五年,哪怕他时常出差失联,她都毫无怨言。
她简直一心扑在他身上,生活里除了唱歌和宋颜,就只有他一个人。
她想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程祁森大费周章找人监视她。
七年相识,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无。
恍惚间,门外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
周姨喜笑颜开地撑着伞去门口迎接,说程先生回来了。
迟烟静静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忽想起周姨曾说过,她自程祁森少年时就在程家工作。
是啊,二十多年的亲近程度,她短短五年确实比不上。
发梢积攒着水珠,大颗大颗地沿着迟烟的颈窝滚向心口,她深吸气,抹掉脸上的眼泪,抓起手边的毛巾慌乱起身。
此时的状况,她实在无法招架。
或许她该给宋颜打个电话,今天之前还能忍受,可是方才开始,她受够了这栋房子,和这栋房子里的一切。
还未走几步,大门已经被拉开。
身后响起她曾万分期待的声音。
那声音与以往不同,似裹着寒冰,又似被烈火灼烧,带着明显抑制不住的怒意:
“去哪儿?”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身后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
胳膊被人猛地一扯,迟烟便猝不及防地撞上程祁森阴森的视线。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定了片刻,而后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
在她不适地攥紧手心的毛巾时,他终于开口。
问得却是这样一句话:
“你今天穿的衣服呢?”
“拿给周姨洗了——”
他打断她,言简意赅道:“扔掉。”
“什么?”
“扔掉。”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程祁森倏然将她扯近,黑沉的眸盯住她,声音低得人心里发慌,“我早说过,你少去外面,好好在我身边,你以前都做得很好的。”
迟烟眼眸一晃,登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想必隋野撑伞送她进门的画面被他看到了。
所以问也不问,猜也不猜,就这么笃定地兴师问罪?
想起宋颜放在她面前的“铁证”,她忍住眼泪冷笑:“程祁森,你在跟踪我对吗?”
质问没有得到回答,反倒让程祁森怒火中烧,他的左手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声音咬牙切齿,听得人心底发寒:“你被抓到的第一反应,不是应该觉得抱歉吗?”
“抓到?”
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
信任这两个字,仿佛在程祁森那里不存在,连她满心满眼的爱意都敌不过他没有依据的揣测。
眼前的人越看越陌生,迟烟心头发颤,用力想要挣脱桎梏,却发现力量悬殊。
她抗拒后退,却似是触到了程祁森的逆鳞,他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口不择言地质问:
“为什么总要躲我?迟烟,从前我回来,你都是欢天喜地朝我奔过来,现在这是什么表情,就几天不在,心就飞到别人那儿了吗?!”
程祁森的眼神和行为都反常到骇人。
就像往日遮风避雨的大树,一夕间变成了铺天盖地砸向她的可怖巨物,梦境中的秘密花园轰然坍塌……
迟烟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大声吼:
“程祁森,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误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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