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球“嗵”地从手中坠落。
不到三秒钟的画面在迟烟的脑海反复重放,她登时起身,慌不择路地奔去卧室,因为太过慌张,腿一软摔倒在地。
“……”
迟烟闷哼一声,忍着膝盖跪地的疼痛咬牙爬起来,从床头抽屉地扒出关机许久的手机。
电量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好在能开机。
屏幕跳亮的瞬间,未接消息和短信通知迫不及待地纷纷涌出来,迟烟顾不上看,翻出周姨的电话播了出去。
电话响了十多秒才接通。
听筒那头背景声音嘈杂,周姨往日响亮的嗓门变得沙哑,不敢置信地喊着迟烟的名字,说第二声时已经变成了哭腔:
“迟小姐?”
“迟小姐!您终于有消息了——”
/
时隔多年再次踏进市中心医院,迟烟内心仍有抑制不住的排斥感。
独属于医院的气味挥之不散,她下意识咬住舌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
但此时此刻,心底的无措和恐惧更甚。
见惯了程祁森意气风发的样子,以至于新闻画面里,他狼狈昏厥被抬进救护车的画面太过冲击,让她控制不住幻想出无数可怕的可能。
一步步走向重症监护室所在的方向,入眼是神情恍惚地坐在走廊椅子上的周姨。
她双拳紧握,头发也有些散乱,大概是从家里匆匆赶来的。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迟烟想起当年程祁森因为一点小外伤到外科包扎,周围前前后后地跟了一大帮人。
如今程氏破产,门庭冷落,程祁森鬼门关里走一遭,生命垂危地送进重症监护室,来探望的竟只剩周姨一个。
她深吸气缓步走过去。
脚步靠近,周姨慌忙抬眼,看见是她,先是红了眼眶。
“他怎么样了?”迟烟问。
周姨声音干涩:“医生说程先生被发现的不及时,虽然暂时抢救过来,但情况不太乐观……”
话音落下,迟烟无言地看向不远处冰冷的大门,心脏不可控地开始隐隐抽痛。
曾经在她心里,他是她绝望时刻的救赎,不单是爱人,也如同亲人。
纵然如今她再想逃离程祁森的约束,也只想与他生离,而不是死别。
“医护人员说,明天下午四点半到五点期间可以探视,迟小姐去看看他吧。”
周姨轻声开口,声音难掩悲戚。
她告诉迟烟,今日清早程祁森回过别墅。
他发现迟烟离开多日,手机又是关机状态,气得像是发了疯,客厅的东西砸乱一片,问周姨为什么不告诉他离家出走的事。
周姨吓坏了,一声也不敢吭,如果不是被程唤拦着,程先生手里的电话怕是要摔个粉碎。
“后来,他被公司的电话叫回去了,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气色也不好……我看到了,但是没多留意……”
周姨说着,自责地捂住眼睛,“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已经不对劲了吧?”
迟烟静静听着,攥紧手心,想象着程祁森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见过程祁森最失控的样子就是他们吵架那个雨夜,他差点将巴掌扇向她的脸颊,却生生收住又狠锤在墙面上。
没想到他会强忍着难受砸了整个客厅。
闷着满心的怒气,又要面对程氏的倒台……
视线里监护室门的形状被泪水染得模糊,迟烟露出个惨淡的笑容,她居然以这样狠的方式报复了他?
一时间无数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像一张裹了毒液的网,将她紧紧缠绕。
恐惧、悲戚、绝望、无措……
亦或是迷惘。
她做错了吗?
她的离开在生死面前好像没有了意义,反倒是促成如今程祁森生命垂危的因素之一。
她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迟烟痛苦地捂住胸口。
五年前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又开始复苏,她无法呼吸,如同突然被丢进冰冷彻骨的冰河,浑身被冷意侵蚀,止不住地颤抖。
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耳边仿佛有像电流似的,刺啦一声冲向耳膜——
“迟小姐!”
失去意识前,迟烟听到了周姨惊慌的声音,而后身体轻飘飘地软了下去。
恍惚间,她好像倒在一个沾染着雨意的怀抱。
鼻息间是熟悉的清冽气息,如山间溪流,旷野清风。
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人将她拥入怀中,用好听的声线低沉而压抑地唤着:
“迟烟,迟烟。”
“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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