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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唤站起身,拿起手机走了出去,隔了很远才又将手机放回耳边。
创意馆缤纷的光源流转,时不时掠过长廊,让人觉得仿佛置身在幻梦之中,视线越过走廊尽头,程唤正在接听着电话,周身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偌大的玻璃窗框住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日光投射下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迟烟静静望着他,总觉得他离得很远很远。
不知怎么,情绪莫名有些低沉下来,她猜想,大概她是有点想宋颜了。
阿颜在她面前向来没有秘密,坦荡而真诚,电话也是从不避讳,当着她也可以接的。
这么想着,迟烟忽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她推动轮环返身回到屋内架子前,继续挑她的模具。
而彼时长廊外。
程唤的视线正透过玻璃窗看向场馆对面繁茂的梧桐树。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情绪,冷淡道:“有什么事请说。”
手机听筒里,女人的声线甜腻磨人,让人觉得难抑烦躁。
“程唤,你知道的,我不想威胁你。今晚乖乖来见我,我就不去找她。”
话音绕到别处还好,甫一听见她扯到迟烟,程唤压低的眼睫瞬间轻抬,神色又冷了几分,寒声道:“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威胁到我?”
“我凭什么?”女人笑得嚣张,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凌厉,“程唤,你是不是失忆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当初你提出合作的时候,还一口一个黎小姐,态度和善,绅士得体……如今用不上了,就翻脸无情是吗?”
她扯出的旧账并没有威慑到他,程唤漠然回应:“黎小姐,都说了是合作,互惠互利的事情,谁也不欠谁,你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是么?再者现在程氏破产对你没有丝毫损失,还一步登天,身居高位,白得这么多股份,还有什么不满足?”
一段话说完,那头沉默下来。
须臾,对方轻声开口,带着点儿祈求:“我只是想要你来陪陪我,来陪陪我吧,好吗?”
听完这句话,程唤耐心彻底告罄——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得错觉,以为他是很好说话的人。
“抱歉,没可能。”
他将手机拿离耳边,准备将电话挂断。
谁知还未将手机从耳边放下,对方忽然冷笑一声,颤声质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看不上我?都他妈是程祁森的情人,谁比谁高贵?!”
话音越到最后越歇斯底里,带着难以忽略的妒忌。
闻声,程唤动作微顿,心中已经了然。
他猜得没错,黎妙不是真的对他有兴趣,不过是因为他和迟烟两人与程祁森的纠葛。
黎妙恨透了程祁森,却也爱惨了程祁森,以至于程祁森死后,她也无法割舍这份牵绊。
妄图通过他人去延续她的情感,不论是爱,还是恨。
他将手机拿起,重新放回耳边,用缓慢而沉稳的声线回应那人的质问:
“没有谁更高贵。”
“爱一个人是不能自控的,就像你爱程祁森,我爱迟烟,不可控,不可变。”
女人果然沉默下来,他不予理会,冷声警告:
“不要招惹我,我比你更恨程祁森。在我这里,你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影子。”
“还有,自尊是自己给的,如果你执意轻贱自己,旁人也无话可说。”
话说完,程唤直接将电话切断。
听筒里响起忙音。
浑身酒气的女人瘫倒在沙发上,怔怔含泪,半晌,忽然失控地攥起手边的高脚杯狠狠摔到墙面上。
玻璃杯身哗啦炸开,四分五裂。
如同她那被程唤几句话就轻易碾碎的自尊。
女人攥紧手指,精致的豆蔻色甲缘陷进掌心。
她咬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得狼狈,美艳的桃花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怨恨。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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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唤拨开帘子进门的时候,迟烟正专注地往模具中倒着滴胶。
她的滴胶中混了淡淡的蓝,还加了云团,卡通小女孩和白色小狗,给原本梦幻的画面平添了几分可爱。
而他的滴胶中,只尘封了那片残缺不全的枫叶,和一前一后两只小小的蝴蝶。
迟烟说:“你好像也很喜欢蝴蝶。”
程唤停下手上的动作,扬眉故意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迟烟想了想:“这个滴胶啊,还有你订做的生日蛋糕,都有蝴蝶的元素。”
闻言,程唤无声地望向迟烟。
哪里是他喜欢蝴蝶,是她喜欢。
这个傻瓜注意到了这些小心思,却没有领悟到个中原因。
至此,程唤笑了一下,没有言语,默认了她的答案。
因为滴胶完全固化需要24小时以上,店员提出让他们明日再来取。两人率先离开,乘车回家。
沿路上,迟烟静静地看着窗外街景,除了他问起的话淡淡回应一句,其余时间都是沉默。
虽然往日里她的话也很少,但是总觉得此刻的氛围更古怪些。
程唤不由问:“哪里不舒服吗?”
迟烟闻声一顿,回眸否认地摇摇头,又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她喜欢安静,程唤也就不便再问,转动方向盘驶向右侧马路,前往最近的商超购买食材。
前些天迟烟聊起过网上看到的广东特色——粥底火锅。言语间都是很想尝试的样子。
程唤存了心思,打算今天准备一顿。
到家的时候已近饭点。
保姆提前小火慢炖的粥底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准备好食材和蘸料就可以开始晚餐。
彼时,厨房里水流哗哗作响。
迟烟边和派派玩,边时不时抬头望过去。
保姆秦姐是早两天才被程唤选来的,话少勤快,手脚麻利,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善。
程唤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