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尽,彰德学院罕见地迎来了一场春\夏\之\交的细雨,洗去了往日的尘埃。
这一日,正值当今五皇子殿下萧承祁拜会彰德学院的日子。学院上上下下都在为这次拜访准备着,任以琮更是起了个大早,满心期待着。
任以琮对着铜镜将衣冠整理妥帖,正要进入位于侧耳室的书房拿课业书籍之时,却被匆匆赶来的奚荷筠叫住了。
奚荷筠出身自皖南商贾奚家,方才富了没几代,任以琮这种出身大家族的学子一般都是很看不上他的。要不是看在他也着实是忠心为五皇子殿下做事,任以琮才懒得理他。
“何事?”任以琮没好声好气地说道,早上看到这种人实在是晦气。
“任学子,如有叨扰实在抱歉。”奚荷筠似乎没有把他的不敬放在心上,“学院护院实在是不知轻重,未按照学子的吩咐将三口黄钟备好。”
黄钟本是学院迎接皇室之时需要奏响的乐器,奉朝圣上可享五口黄钟,太子可享三口,其余皇室一视同仁皆为双口黄钟。任以琮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竟然不循礼制,私自叫护院多备一口。
“什么?”任以琮当即来了气,那些做事的奴才真当他们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敢在他眼皮子低下阳奉阴违了。
任以琮当即气冲冲地奔了出去,奚荷筠也紧随其后。
所以也就无人发现,任以琮所住的耳室之中似乎传来了阵阵窸窣。
待赶到了山门处,任以琮四处一打量,各位护院小厮都在各忙各的,从学院外请来的乐女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他左右一打量,果然看到叶轶如站在边上指挥着护院搬运着两口黄钟。
好啊,果然是叶轶如这个小子搞的鬼,任以琮说罢便走了上去,劈头盖脸便是冲着护院一顿骂,“没用的奴才!不是叫你们准备三口吗?我一不在这里盯着,便什么人都能来当主子了?”
这明显顺道也骂了站在一旁的叶轶如,只见他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礼貌说道,“任学子可不要欺人太甚!三口黄钟乃是皇太子才可以尊享的礼制……”
“哼,五皇子殿下奉命代表整个皇室出宫考察农桑,自古以来这事都是皇太子的职责,如今以皇太子的礼制迎接又有何不妥?”任以琮瞥了一眼气得发抖地叶轶如。
叶轶如也知道太子刚刚因为办事不利被数落,就连自古以来都是皇太子负责的职责都被陛下派给了五皇子。纵使觉得此事实属荒谬,但这又不是他能够置喙的。
看到这边似乎吵了起来,还在协调安排的郁星驰也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叶轶如气红了脸,心知郁星驰也是站队五皇子的人,自己若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便甩袖离开了。
见叶轶如离开了,带眼色的护院吞了吞口水,朝任以琮说道,“任学子,我们这就去再搬一口黄钟来。”
任以琮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而郁星驰却站出来阻拦,“不可,已经备好了两口黄钟。若是再搬来一口,恐怕会让殿下难做。”
任以琮皱起眉头,没想到走了个叶轶如,郁星驰又跳出来阻拦,“怎么?你也打算和那小子站一边?”
郁星驰摇了摇头道,“任学子三思,”他给一旁的护院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先行离开,然后凑近任以琮说道,“现如今陛下的云蟠卫正在洛京之中,若是被人落了把柄去,殿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任以琮哼了一声,倒也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洛京附近方才下过细雨,春意还没有完全散去。通往彰德学院的山路上,久违地迎来了一队仪仗。
绣了五爪金龙的浅烙色消金上等丝绸,作为轿帘置于玉撵四周,玳瑁华盖随风招摇,任是谁也能一眼看出主人定然是皇室中的极富极贵之人。
彰德学院院长杜饮溪携众位学子早早便候在了山门外,一群人穿戴地整整齐齐的蓝白色院服,远远看过去倒颇为壮观。
待到玉撵临了面前,乐人早已奏了乐,杜饮溪恭恭敬敬地带头跪拜起来,“拜见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彰德学院的众位学子也跟着跪下,山门口顿时满满当当地跪了一地。
跟随仪仗队的小厮一路小跑从后方跑到队伍前,掏出一个玉凳。
柔软的浅烙色轿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撩起,随后帘后走出来一位年仅十六岁的翩翩少年。这位少年身穿一身群青色祥云纹五爪龙纹衣衫,年纪不大但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让他脱了些少年稚气。
萧承祁不紧不慢地拾阶下行,走下玉撵。他环顾了一番跪倒在地的众人,这才开了口,“免礼。”
杜饮溪这才起身,迎了上去,“彰德学院杜某协众学子恭候五皇子殿下。”
萧承祁点了点头,“杜院不必多礼,本宫此次来学院只是私下拜会。”
“既然如此,请五皇子随杜某于松涛苑小叙。”杜饮溪拱手道。
“杜院,请。”萧承祁客客气气地答道,顺道瞥了一眼在旁边急到不行的任以琮。郁星驰见状赶忙拉了拉任以琮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待到众人恭送完五皇子和院长之后,学子们才开始逐渐散去。
“你这个郁星驰,方才一直拽我干什么?!”任以琮没好声好气地说道。
郁星驰叹了一口气,“方才你没见殿下给你示意要你一起跟去吗?难道你还想让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你说清楚吗?”
说罢郁星驰便摇了摇头先走了,任以琮虽然对五皇子忠心耿耿,但脑子颇有些缺根筋。
见任以琮似乎朝着松涛苑的方向追了去,叶轶如这才转身对一旁的程笙和吕雍白说道,“五皇子此次前来学院,各位一定万分谨慎,千万不能被揪住了小辫子。”
吕雍白一脸愤慨,“叶师兄,想必太子殿下定然是被奸人所害,才没能拿到此次视察农桑的资格。”
“欧呦,”程笙赶忙打断他,“吕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叶轶如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吕师弟,你心直口快,以后可不能随便说话。”
眼见山门口的学子走得七七八八了,陈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