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纱和跟系统说的时候很有信心,但真正站到了乌漆墨黑的院子里,纱和还是反复的向系统确定了甚尔就在这里面。
[你刚才可不是这种气势。]
“啊,是,是吗?”纱和干笑着装傻。
她所谓的妙计其实就是直接到甚尔受罚的武器库来,在这里等待着每日前来领罚的甚尔。
不过她晚一步,甚尔已经在里面了。
纱和瞅了瞅自己手上从路过巡逻队那里劫来的灯笼,又瞅了瞅黑漆漆的房门,有些踌躇。
设于禅院外家的武器库自然也是陈旧的,因此这个院落冷清又偏僻,庭院里花草是没有的,只有裂开的砖石拼成了勉强平展的道路。
屋子里的门也是紧闭且没有一丝灯光。
简直比祠堂还要可怕,至少祠堂明亮干净,而在这里,她总觉得只要打开门,里面就会窜出一个什么怪兽把她咬死。
她再三向系统确认了甚尔就在这里面后,终于小心的带着被雪冻得晃晃悠悠的灯笼推门走了进去。
“甚尔?你在吗?”
门推开后一种兵器的铁锈和木材腐朽的气味就袭了上来,纱和屏息把半扇门推的大开,让冷风灌了进去。
里面的甚尔被烛火照的只有一个灰黑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即使察觉到纱和把门推得大开寒风呼呼的刮进去,也没有回头对她说些什么。
他只是自顾自的盘腿用手臂支撑着脸颊歪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纱和走过去,晃动的亮光慢慢照亮了陈旧的武器室,她绕了过去,在甚尔两三步外停了下来。
烛火罩住了他的往日总被人忽略的秀气面容,长长的睫毛像停息的蝴蝶翅膀那样静静的合拢着。
她每日中午都跟着甚尔训练,当然明白他那敏锐的感官。
所以自然也清楚这时的甚尔不醒只是因为他不想醒来。
纱和握着木柄的手紧了紧,之前被压在心底的不安忽然就翻涌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委屈的情绪,它压住了前面的不安,汇聚纠葛成海浪般向她袭来,让她一时间哽咽了一下。
这一哽咽,原先那些在脑海里想了半天的话纱和便忘记了。
她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会,片刻后就放弃了。
纱和很难受,她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着这不过是游戏而已,但那种莫名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委屈和类似被背叛的难过还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向她涌来,冲击着她的理智。
纱和自己都诧异且不清楚这种感情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而来。
但此时,她的难过是真切的。
‘不过只是一个游戏里的人物而已’这样一句原先让她用来压制自己眼泪的话语,让她心中‘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这样在现实里绝对不会出现的念头升了起来。
纱和一只手举着灯笼,一只手则换了一下,非常自然的握住了装着饭菜且分量不轻的包裹,然后鼓着脸抡圆了,往面前的甚尔身上砸过去。
理所当然的,纱和的手腕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了。
人渣甚尔终于姗姗来迟的睁开他的眼睛,向着纱和打了一个不太客气的招呼。
“呦,大小姐,怎么在这?”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呢?”纱和向他露齿一笑,迅速松开了手,包裹一路跌了下去,里面的东西也叮叮咣咣的从粗糙的松散的结带中掉了下去。
甚尔的视线追了过去,下意识的想捞住些什么。
趁着这个空档,纱和则仗着站位的优势,上去就踢他,同时两只手也一并上阵拍打或揪甚尔的头发,打的毫无章法又有种绝不认输的架势。
即使甚尔在坐着她在站着,但他还是非常简单的就制住了完全没有什么伤害力的纱和。
甚尔捏住她的手,她就不顾膝盖的疼痛用脚踢。
甚尔跘她,把她缓慢的放倒压住她的脚,她就曲起腿蹭过去用嘴咬他。
是真咬的那种,混乱之间纱和应该是咬上了甚尔的额头——
牙齿狠狠的磕了上去,铁锈的腥味立刻就在嘴里蔓延开来,不知道是纱和嘴唇的血,还是甚尔额头的血,又或者两者都有。
最后,终于甚尔挣开了纱和,他捂着额头,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点惊讶和生气的。
具体是什么纱和没能看清,这个时候泪水已经糊上了她的眼睛。
在甚尔将她推开的那刻,胸腔间压抑的哭泣就爆发了出来。
她坐在地上旁若无人的哭泣着,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眼泪糊的满脸都是。
寒凉的风夹着雪灌进来,泪水出眼睛时还是温的,掉到下巴时就和冰凉的脸颊融为一体。
甚尔也没有说话,而是就着晃动的烛火看着面前这个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
纱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不是因为不清楚,相反,是因为要哭的太多了,多到她难以从中选出一个最为恰当合适的作为理由。
她哭自己到异界后新鲜感褪去时的无措和恐惧。
她哭自己和禅院家格格不入的身份,所受的冷待和排挤,哭自己深埋于心的不甘和委屈。
她也哭自己无人可以诉说心事的孤寂,这种孤寂和禅院家所有人的态度好像都在对她说:‘你只不过是一个礼物,即使死去也会有其他叫纱和的能够立刻替代掉你’。
这种无人在意,空如浮萍般的感觉令她窒息、不安和难过。
明明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明明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她只能这样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以维持自己那点可怜被禅院家踩在脚下的自尊心,维持着自己心中那根快要被磨断的线。
我很好,只是这里不够好,所以被排挤的我才是如此孤独。
所以她才会紧紧的抓住禅院甚尔这根线,他不仅是她离开这里的关键,也是见过她显露出自己真实性格目击者,更是她在禅院家里难得的理解者——
是她不敢对精心营业祈求来友谊的裕枝子和真奈她们所表露的。
她的理念与禅院家格格不入,表现在禅院家的各种要求也完全不同,从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