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阳光和煦,吃过早饭,谭晓回房间学习,容宁开始做慕斯蛋糕,柳毅……柳毅什么也没干。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自己忘了,早上看到零点那条“生日快乐”的消息才想起来,是容宁发的,此刻他心情愉悦,心甘情愿当“望妻石”。
容宁做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受不了那道明目张胆的灼灼目光,在长久的注视下,终于忍不住委婉的驱逐:“你没有事情要忙吗?”
她平时性子淡,性情大变之后不怎么爱说话,张口也是冷冷清清,难得有点脾气,柳毅听了心情更好了,一脸无辜的说:“我在休假啊。”说完,还一本正经的解释:“休假是不用工作的。”欠揍的语气让人想立刻把蛋糕呼到他脸上。
容宁不再绕弯子:“那你出去待着。”
柳毅不仅没走,还过去抱住她,长臂环上纤细的腰,下巴埋在修长的脖颈边蹭,“我不。”
他们聚少离多,见面的时候分开一秒都是浪费。
容宁由着他闹,也没躲,往打发的淡奶油里倒入调好的芝士,余光瞟了一眼门口,担心下一秒谭晓会忽然出现。
柳毅看透她的小心思,轻笑一声,低头在她脖颈里啃咬舔舐。
耳鬓厮磨,容宁缩了一下肩膀,出声阻止:“别闹。”
柳毅无动于衷,继续在她身上吮吸,直到留下深深地红痕才罢休,认认真真说了句:“我爱你。”
容宁性子内敛,极少说这样的情话,听到也只是脸色如常,淡淡低下头,只那上扬的嘴角嘴角出卖了她。
柳毅笑着在她脸上啄了两下,终于肯松开她,“我帮你。”
做蛋糕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错一步成品就有可能受影响。
容宁说:“不用了,”又见他实在无聊,扔给他一根擀面杖:“帮我把饼干捣碎……越细越好。”
材料都是称重过的,饼干装在透明塑封袋里,就像一直等在那里,这活没什么技术含量,柳毅没几下就搞定了。
“还要做什么?”
这下真的不用了,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容宁给饼干碎加入黄油搅拌均匀,铺在模具底部压平压实,一层一层倒上奶酪糊,放在冰箱里冷冻,捧起水杯喝了两口:“陪我去个地方。”
柳毅也没问去哪,直接答应了。
容宁在院子里采了几朵盛开的鲜花包起来,柳毅感到非同寻常,问:“是要送人吗?”
容宁扎蝴蝶结的动作一顿,很快掩去情绪,“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能说算是,柳毅看着容宁,忽然猜到什么,一时无言。
容宁理理蝴蝶结,做最后的调整,“我去和谭晓说一声。”
房门没关,容宁轻叩两声才进去,谭晓扭头,表情怔仲,一脸还没从题海里解脱的样子。
容宁把零食和果汁放在桌上,扫了一眼试卷,心想多年后大部分人会忘了三角函数公式和几何图形,可也知道这是每个人必走的路,柔声说:“想不出来就放松一下再想。”
谭晓点点头应了,容宁浅笑,声音柔和:“我和柳树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
“你们去哪?”谭晓被数学题搞得头痛,想出去透透气,“我可以去吗?”
容宁想了想:“下次吧。”
柳毅站在大门口等着,听到手机响,打开看了一眼,飞快的点了几下,回完消息直接装进裤子口袋,见等的人下来,伸出手:“走吧。”
容宁注意到他换了身衣服,微微一愣,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两人沿着前几日春游的路上山,到岔路口,右转走进一片废弃的庄稼地,停在一座墓碑前,两侧的常青树枝繁叶茂,四周一根杂草也没有,一看就常打理。
容宁把花束放下,摸着干净光滑的碑面,手指覆在“母”字上,眼神晦暗不明:“这是我妈妈……可能是一种缘分,今天是她的阳历生日。”
她微微浅笑,退回来与柳毅十指相扣:“妈,这是柳毅,”片刻,她又补充:“我男朋友,”又思索了一下,“他说我是他未婚妻。”
柳毅整了整衣服,郑重其事的说:“阿姨好,我是柳毅。”
即使面对的是一座冰冷的墓碑,他依旧态度恭敬,容宁心里一暖,说起有关妈妈的往事。
“我妈在本命年生的我,可能真的应了那句一山不容二虎,我们总是不对付,小时候她很严厉,有一次听到我骂人,要拿老虎钳拔我的牙齿,吓得我一整天都捂着嘴,之后再也不敢骂人了。”
她难得话多了些,柳毅默默注视着她,说话的时候,她微微浅笑,语气有悲伤,但更多的是怀念和温柔,周身的阴郁似乎都变淡了,都说她是因为失去妈妈才伤心难过,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长大后,我爸说我和我妈一样要强。”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什么,停顿了一下,面容冷峻,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换了一种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笑容,接着说:“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对的一句话。”意味深长,有种淡淡的嘲讽,以及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柳毅来不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刚刚拨开一点云雾,又看不清了,记忆里他们很少谈及家庭,偶尔三言两语带过我爸怎么我妈说什么这样简单的话语,他无法深知她每一个表情背后的含义,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或许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聊聊。
容宁没了兴致,不愿再说下去,静静站了会儿,便说:“回去吧。”
柳毅站着没动:“你先过去,我有几句话和阿姨说。”
太阳从云层里爬出来,一点点铺满脚下黄土,容宁沿着田埂走到两边长满野草的小路上,耐心等着,目光落在柳毅身上。
他穿着黑色薄款外套,内搭是一件纯白色T桖,休闲又不失正式。
距离有点远,完全听不见声音,她只是看着他,并不好奇他会说什么,誓言可以重于泰山也可以轻于鸿毛。
过了会儿,柳毅的身影一点点靠近她,牵起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言,到了院门口,柳毅停下来轻轻一拉,把她拥入怀中,柔声说:“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