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宁并不是刻意选在这一天带他去见妈妈,只是碰巧是妈妈的生日,她想去看看,他又刚好在。
不过她确实没准备礼物,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该送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不缺,既然误会了,就这样吧。
谭晓出来透气,走到二楼阳台便看到这一幕,心里想着非礼勿视,目光却诚实的落在两个人身上。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谭晓很多年后都能回想起,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曾见过这个世界最深情的拥抱。
那天阳光和煦,风也温柔,他们紧紧相拥,静得像一幅画,却是无声胜有声。
从那时起,在所有的亲密接触中,谭晓最喜欢面对面拥抱,贴的那么近却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所以更能用心感受对方的存在。
山里的人思想没那么开放,容宁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轻轻从柳毅怀里退出来:“回去吧。”
柳毅回来之后,接了个电话,临时有工作要处理,一直待在房间里忙到日落时分才结束。
他合上电脑,转转僵硬的脖子松一口气,走出房门,外面落日余晖映晚霞,空气中饭菜飘香,轻柔的嗓音一起飘出来:“去看看柳叔忙完了没有,记得声音轻一点……”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柳毅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无聊的地方了。
谭晓刚欲抬脚,柳毅已经到门口了,嘴角上扬,勾着浓郁的笑容:“不用了,我来了。”
容宁似乎被感染到,抬眼笑了下,很短暂的一瞬,柳毅依然抓到了。
这一天唯一的不完美大概就是蛋糕没有蜡烛,容宁用香薰蜡烛代替了:“许愿吧。”
谭晓做好吹蜡烛的准备,眼睛亮晶晶望着柳毅。
柳毅却并不着急,问容宁:“如果许愿了,你能帮我实现吗?”
这种幼稚无脑的话不应该小年轻的台词吗?
容宁无语,想了想不敢保证,万一他的愿望不切实际呢?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那要看你许的什么愿望。”
柳毅看着容宁,直接将愿望说了出来,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态度,语气严肃认真:“我希望身边这个人能开心快乐。”
谭晓想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看看容宁又觉得这个愿望必须说出来才灵,怔仲间忘了吹蜡烛。
每一个字都化为雨滴,落在久旱荒芜的心上。
容宁沉默不语,极力掩去眼底的波涛汹涌,最近柳毅每个周末都会来陪她,她自然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也有那么一丝开心,只是要回到从前那般,大概是做不到了。
“吹蜡烛吧。”她佯装平静,语气怅然。
柳毅并不急于一时,她最近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走出来的。
蛋糕不大,提前被切成方方正正的九块,和蛋糕房里的宣传照片一样完美。
容宁取出一块放在白色瓷盘里,先给了柳毅,再是谭晓,最后才轮到自己。
蛋糕吃到一半,柳毅的电话又响起来,铃声从客房里传来,他放下叉子起身:“你们先吃。”
刚接通,电话那头便问:“怎么还不来?”
柳毅回的理所当然:“我说了不去。”
沈泽清上午就给他发消息了,他已经回了不去。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沈泽清提高音量:“开什么玩笑,今天你过生日,主角不来,我们在这干嘛。”
舌尖还有奶油淡淡的甜腻,柳毅舔舔嘴角,“没开玩笑,你们玩,记我账上。”
从前的柳毅怎么会错过这种场合,沈泽清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不免疑惑:“真不来?”
柳毅很确定:“嗯。”仔细听,他语气懒懒散散,似乎心情很好。
沈泽清立刻懂了,这是又去逍遥快活了,想到公司满天飞的传言,突然很好奇那位神秘女子的真面目:“一起带过来呗。”
柳毅想了想:“你确定?”
沈泽清感觉到圈套的味道,不确定的问:“有什么问题?”
柳毅说:“没问题,我问问她。”
沈泽清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这么像个人了。
柳毅重新回到桌上,坐在刚刚的位置,看着容宁:“我朋友说想见见你。”
有点突然,谭晓嘴里塞着叉子,懵懵看着两人,天色将黑,容宁问:“现在吗?”
“嗯。”柳毅开了免提,把决定权交给容宁。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容宁猜想应该是准备给柳毅过生日,这种场合肯定都是关系匪浅的朋友,不去岂不是扫兴,可是现在过去起码要两个多小时,让人等那么长时间也不太好,一时犹豫不决。
柳毅见她为难,以为她是不想去,毕竟这几年她几乎没离开过山里,他只是想试试她的态度,并没有想真的让她去,可她这个态度他还是有点失落,直接掐断电话:“不想去就算了。”
容宁察觉到他的语气,忙说:“不是的。”
柳毅似乎又看到了希望:“那是什么?”
容宁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柳毅才重新舒展眉宇:“你好像很怕我不高兴?”
是的,她很怕,怕他不高兴了去找别人,可是这种话太过卑微,骄傲如她绝不会说出来。
容宁岔开话题:“那我们现在到底去不去?”
最后到底没去,柳毅知道她性子冷,不喜欢闹哄哄的场合,让别人等两个小时事小,到时候把怨气都撒到她身上就不好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周五放学,谭晓依然一个人走回家,不同的是她学会了享受这段路程,并在此后的人生学会了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谭晓回到家,屋檐下果然坐着那位赏雨的女子,古朴的装扮与青山细雨浑然一体,仙气飘飘,仿佛随时会飞入笼在山头的雾气之中。
她停在路口一时不忍心打搅,生怕一出声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容宁躺在藤椅里闭目养神,不知怎的,就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慵懒的睁开眼,视线穿过雨帘看到细雨蒙蒙中谭晓举着一把透明的伞立在那里。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