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进来几位顾客，容宁说：“我们出去等吧，不要影响人家做生意。”出门走了几步，遇见一家钢笔旗舰店，她缓步走进去，挑了3支不同款式的，对柳毅说：“你试试哪支比较顺手？”
柳毅猝不及防，这是准备送给他？
容宁从大掌中抽出手：“这次够有诚意了吧。”
每一支钢笔的颜色、粗细，重量都不同，柳毅一支一支认真掂量，选了一支金属质感，深蓝色中等粗细的，拿在手里有一定重量。
容宁偷偷笑了——是她心目中那支。“我想刻字，花体英文可以吗？”她之前关注过这个牌子，知道可以定制。
柳毅接过那支独一无二的钢笔，轻轻摩挲着尾部的“LR”，如获珍宝。
又买了两样东西，取完鞋子，柳毅递上银行卡，准备买单。容宁将自己的卡伸过去：“刷我的。”
销售面露难色，习惯性地看向男士，片刻，柳毅默默收回手：“以后这种事让苏芮来办就好，不用亲力亲为。”
这一提醒容宁才想起来：“今天早上的事，你不要责备苏芮，是我不让她跟着的。”他向善，却并非绅士，难免会迁怒他人。
“麻烦在这里签字。”销售递上刷卡的单子，容宁在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很漂亮的连体字，平时写的好了，她会暗自欣赏一下，此时无心顾及，悄悄去看柳毅的脸色。
柳毅提过鞋盒，语气淡淡，没什么情绪：“真难得，你还会管别人的闲事。”
事情因她而起，她自然过问，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走出门店，容宁摸不住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弱弱地问：“你会罚她吗？”
柳毅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转瞬意识到她在说刚才的事情，忍不住逗她：“你猜？”
模棱两可的回答，容宁试图从那人脸上看出玩笑的痕迹，无果。
“你能不能不罚她？”虽然不清楚会怎么罚，扣工资吗？还是故意找茬？有时候她觉得他的温柔只是假象，大部分时候他是高调自我的柳毅，对一个人的态度取决于他高不高兴，愿不愿意。
柳毅干脆地说：“不能。”
虽然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但听到他这么坚决的回答，容宁还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也只是一下下，她继续说：“苏芮没做错什么……”
柳毅存心逗她，懒懒地问：“擅离职守还不是错？”
“可是是我不让她跟着的。”容宁因为担心，没意识到话题的味道变了，还在执着。
“那更要罚了，”柳毅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言语上却一丝一毫都不退让，悠悠道：“让她知道谁才是付她工资的人。”
容宁被噎了一下，站在老板对下属的角度，她确实没有发言权，顿了顿，轻声嘟囔：“前几天还说，如果哪天我们意见不合，肯定是你错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刻意放低姿态，半真半假的抱怨，软软的声音在柳毅耳里格外悦耳动听，柳毅心里很是受用，表面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对她的话表示肯定：“不错，有进步，能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容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还在回想自己的语气拿捏的是否到位，瞥见柳毅止不住上扬的嘴角，立刻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好玩吗？”以前是明着撩，现在是暗中逗。
小白兔终于反应过来了，柳毅笑道：“嗯，好玩。”
太好玩了，他忍不住在红润的脸颊啄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假装无事发生。
容宁垂眸，黯然神伤，如果他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还会如此温柔的对待她吗？
晚餐约在六点钟，五点五十，容宁和柳毅抵达约定地点，陈从安夫妇已经到了。
海景餐厅，高调奢华，一眼望去，大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玲珑璀璨。
陈太太一身墨绿色绒面连衣裙，肤白如瓷，腰间褶皱妩媚迷人，方领衬出优越的脖颈线，修长白皙的小腿下是一双尖头高跟鞋，女人味十足。
容宁送上一束黄色的郁金香：“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有，是我们到早了。”陈太太笑。
四个人的晚餐愉快的开始，西冷牛排，奶油蘑菇汤，盐焗蜗牛，榛子蛋糕，什锦蔬菜，厨师把简单的食材做成了吃不起的样子。
中途，陈从安忽然问：“你怎么不拍照片了？”
一句话打破了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柳毅第一时间去看容宁的脸色，自她回山里生活，就再也不提过去的事，连曾经不离手的相机也很少碰了。
陈太太闻言则神色复杂地看向陈从安，无懈可击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最终定在容宁脸上上下打量。
容宁眼眸低垂，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停下的时间太久，有时候她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摄影师，但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人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她抬起头，笑容可掬，分外真诚：“累了，休息一段时间。”
这一段时间有点久，陈从安说：“期待尽快看到你的新作品。”
容宁笑笑，没有回答。她热爱的是旅行，摄影是衍生品，走在路上的时候才有风景，如今停滞不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柳毅放下心来，转去不悦地看向陈从安，似是在表达不满。
陈从安面不改色，似乎他的话只是朋友间的寻常问候，并无他意。
晚餐结束。容宁说：“谢谢款待，有机会去古都我请你们吃饭。”
陈太太笑答：“好的。”陈从安问：“还吃大排档吗？”
思绪飘回几年前，那天陈从安西装革履出现在她面前问：“我可以在这坐会儿吗？”他神色疲惫，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寒暄几句之后，竟然提出和她一起出去玩，她独自一人不过乱逛罢了，自然无所谓，结束的时候，天色已晚，她随口说请他吃大排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热闹的人间烟火和无拘无束的氛围，更何况陈从安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小到大肯定没吃过路边摊，于是马上说换个地方，但陈从安表示自己更想吃大排档，与今天这顿饭相比，那简直差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