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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玉阶 (5)(1 / 2)

易止怜握箸的纤手一顿,倒像个上年纪的老者一般抚额叹息:“大兄惯是洁身自好,又因自小体弱,我家大人便请了道长引他入道,炼体修心。是以大兄对女色一向敬而远之,恨不得日日空山煮白石才好。”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转而去望那樽仰颈观天的雁炉,清幽的烟漫开来,恰如记忆里那个孤高的影。

“我也不甚了解大兄,但知道他虽瞧着冰清水冷的,实则很好相与。你们不必记挂于心,往后只管做自己的差事,尽量少往他跟前凑便是。”

那婢子闻言微微惊愕,捂嘴笑道:“怪道郎君不执麈尾也同仙人一般,原来是修了道骨。只是婢瞧着郎君与女郎往来甚亲厚,女郎怎说不了解郎君呢?”

提起这个,易止怜就有些羞愧,放下箸筷道:“大兄亲母出身琅琊王氏,又为嫡长,本应生来不凡。奈何王娘子生下他后就与家君和离,怕是自此受了迁怒,家君向来不怎么管他。从前还有人浑说,道是因为大兄命格有瑕,刑克亲人……我们作弟妹的虽不信,可也不太敢亲近阿兄。”

她没说出口的是,何止是不敢亲近,是纵使见了面也唯恐避之不及,宴会也冷落他在一旁,斜眼相待、恶语相对更是家常便饭。

当时排挤大兄最利害的是二兄和四兄,他们一母同胞,亲母宋姨娘曾极受宠,若没有后来的玉娥儿,家中人一度以为她会被扶正为娘子。二兄和四兄看不惯他占了嫡子的名,经常领着一众小的欺负大兄,甚至出言讥嘲,唤他是遭人嫌的假子,要不然怎么会爹不疼、娘不爱?

即使心有不忍,易止怜有时也不得不跟着兄长们一同行恶。她虽然很受易崇的疼爱,可生母微贱,害怕若是不从,兄长们会调转过来欺负她,只好对着易观澜也摆出轻蔑姿态。

回想起那些荒唐过往,愈发惭愧无地。幸好大兄有雅量,并不同她计较,如今易家分崩离析,只剩她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本是手足至亲,若风雨飘摇之时不能相扶,岂不令人心寒?

思及此,她站起身来,询问道:“大兄眼下也在进膳吗?我想去瞧瞧他。”

那婢子想了想,却是有些犹疑不决:“婢为女郎取膳时,并未听闻郎君处派人传膳。不过待女郎用膳毕,可以去郎君处一见,左右飨食也该在这时用的。”

易止怜颔首应了,又见这婢子进退有度,出言有章,一口雅言流利悦耳,比之王家的婢子也不相上下,遂问道:“说了这会子话,竟是忘了问你何名。”

那婢子顿头叉手,施了个礼道:“婢名唤怀桃,是专程服侍女郎的,往后听任女郎差遣。”

怀桃人很健谈,一边为她挟菜,一边向她介绍菜名和做法,甚至连食材产地的风土人情都略知一二,一顿饭倒是用得相当尽兴。

待饭毕,一主一仆穿过游廊,听得檐角宝铎间或和鸣,铿锵悠荡,惊起一枝鸟雀,恍惚间竟觉得自阿耶死后素日来的惶悚不安,一下清消了不少。

易观澜寝斋外正对着丛潇湘碎竹,彼时天色尚曦,春光乍泄,映得玉席簟上一片碧影交横。

易止怜行至扉户,刚待叩门,忽地雕花槅门自里推开。

内室晦暗难辨,却依稀可窥一弧清癯下颔隐隐绰绰。易观澜那张萧肃皎净的脸,自斑驳光影处惊鸿一现,有如雪漫金山,浓酽而粲然。

应是才沐完发,正不断用巾帕擦拭着。濡湿的发绞缠垂落,不断有水珠淋漓,湿气氤氲,端得是活色生香。

许是没料到易止怜会来,易观澜面露讶然,因着仪表不妥当,神色略显局促。

“你来了。”

易止怜连忙行了礼,垂目道:“用完饭我便想着来看一看阿兄住处如何,没想到竟来得不凑巧。大兄莫怪,是妹莽撞了。”

易观澜飞快地用巾帕包住了发,摆手说无碍:“我又无事,不过是想借把东风,快些吹干头发。你用完膳了?可对胃口?”

易止怜点点头,唯恐易观澜嫌她态度敷衍,思索了下说:“有一道鱼鲊配乳饼,虽看上去怪异,没想到滋味甚美。”

易观澜听得轻笑,侧身引她进来:“你倒像个老饕。”

待进了门,只见室内陈设皆简素,格调清雅,料想是大兄不习惯那些奢华摆件,特令人撤下了。

易观澜舀袖往立鹤博山香炉里添了勺香粉,不过简单的举动,由她做来却风仪甚美,相当赏心悦目。

主仆二人正看得出神,其间有一年青婢子端了茶盏来。

易止怜起手接了,不经意扫眼一瞥,却是一惊。

原来这婢子生得姿容出挑,秾纤合度,只一双剪水杏瞳微微泛红,倒像是垂过伤心泪。

她正愣神,却见阿兄含笑朝这婢子点头,那婢子微微怔忪,忽地羞红了半面,垂首退到了一旁。

易止怜莫名觉得不好,再略思索,便猜出此人应是那个因未能服侍阿兄栉沐而哭泣不安的萱草。

时下世家中的年轻小郎子,多喜好蓄养俳优,狎戏倡伶。起居出游更是美婢簇拥,妖童引道,放浪形骸之时,友朋间甚至会互换美人,以供彼此享乐。

不说旁人,便是易家她那八位短命兄长,哪个不是早早地在美人堆里练出一身本事。就连年纪最小的九兄,不过刚过完十三岁生辰,便迫不及待地同婢子共赴巫山。唯独单剩下大兄,因身子骨病弱,又兼性情乖僻,不喜仆从环绕,便是易家极盛之时,院中侍婢也不过寥寥几个。

她就曾听二兄轻蔑地说,大兄怕是个寿元不多的,至死也做不成真男人。她虽不懂其意,但是依稀能从其余几个兄长涎皮涎脸的笑声中,懵懂明白大兄怕是不能与女子过多亲近的。

眼下阿兄身旁却多了个如此美婢,性子瞧着也颇为温顺。若是日夜伴他左右,如何能不扰他道心,坏他体魄?

明知大兄身子孱弱不堪,禁中此举,简直称得上其心可诛!

易止怜俏脸微沉,面露忧色。再一觑这美人草,更是心急如焚,五脏六腑都如在炼丹炉里滚了一遭。

“你就是萱草?”她凝眸望过去,见那美人束手应了个是,声音如浸三春甘霖,袅袅多情,愈发觉得阿兄危矣。

可惜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娘子,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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