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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面(1 / 2)

今年的春天来得太晚。

时节已入五月,雪仍下得纷纷扬扬。采月轩的桃花刚长出苞芽儿,就被冷霜挂满枝头,不知还能不能开。荆元真不忍地伸出手轻抚一丛矮枝,薄霜顷刻化水,留在她被冻红的指尖。

“殿下,地冻天寒,小心着凉!”

荆元真回头,见苏合正抱着她平日最喜的那件黛青色软丝披风匆匆赶来。

这小姑娘自幼入宫,做事伶俐娴熟,却比荆元真还小两岁,年纪不足十四,替她披衣时还需踮着脚。此时,苏合紧绷着一张奶膘未褪的圆脸,不敢埋怨,只敢委屈地用眼神戳一戳荆元真,像是指着她自己主动开口发誓,以后再不会乱跑似的。

荆元真捏了捏她的脸:“伽南如何教你的,还敢训起主子来啦?”

可惜,苏合早被她养肥胆子,不再是几个月前刚来时那个成天夹着尾巴的怂包了:“奴婢是心忧殿下贵体……”

说伽南,伽南到,身量高挑的贴身侍女出现在拐角。苏合当即瞪圆了眼睛,闭紧嘴巴,看来平时没少挨训。

荆元真道:“说来是有些冷。苏合,去,替我备一碗姜汤。”

苏合连忙应了声遵命,便火烧屁股般飞速溜走了。

伽南对荆元真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侍女礼,便上前一步,替她撑伞:“启稟殿下,程序都已经办妥当了。”她的声音带着微微沙哑,雌雄莫辨。

荆元真点头:“二哥这几日过得可还顺心?”

她却是故意这样问的。

前段时候,京城气温陡然回暖。眼见着冬季似是终于要结束,太子妃提出要大办一场“迎春赏青宴”,四处分发请帖,甚至连平日里猫儿都不屑踏足的采月轩都送来一份,可见其急切之心。然而天公不作美,宴会刚准备到半途,气温再度骤降,连日落霜飞雪,不知何时止息。

寒冬绵长,是祸非福。

殿前朝会时各地的奏折一本本上,又是春耕受阻,又是流民迁徙,又是戎狄叩边,而边关将士士气低迷,战局僵持不下。户部要钱赈灾,兵部要粮出兵,皇帝陛下被工部驳了修缮宫殿的要求,反而被谏官揪住尾巴,说了一通“节约勤俭”的大道理。

政事焦头烂额,皇帝陛下自然心气不顺,前夜用膳时刚寻了由头大发雷霆,把几个太监宫女拖出门去,一顿板子打得出气多进气少。这几日,谁都不敢再触他的霉头,连打得昏天黑地的德妃淑妃都一时静悄悄,劳什子“迎春赏青宴”自然也不得不搁浅,成了宫内有头无尾的笑柄。

伽南摇头道:“太子殿下同太子妃伉俪情深。宴会取消后,他频频向陛下求情请罪,想必太子妃受罚,他心中也不好受。”

荆元真淡笑道:“但愿如此。”

她却知道,皇嫂不过是代人受过。那个真正急着逢迎取悦君心之人,实则是她那本该春风得意的二哥哥,太子殿下荆元承。

说话间,两人进了房。

伽南一边替荆元真掸发、更衣、添妆,一边说:“苏合这小妮儿,嘴巴不甜,脾气特倔。不肯看人眼色,心里也藏不住事,难办得很。”

荆元真笑道:“焉知非福?”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势利眼,宫中尤甚,便是龙子凤孙,也要被下人们分出三六九等来。

头等的自然是中宫嫡出的太子与五公主,次等的则是那些母族有头有脸的庶子女,至于末等的,便是像荆元真这般无依无靠的小杂鱼。

她还算有几分玲珑,擅长抽身而退,要是像直眉楞眼的六皇子那般顶撞了五公主,秃鹫群便会闻风而至。他们知道,这时候欺辱人是最安全的。那时,六皇子荆元嘉挨饿遭冻,受尽排挤,若非荆元真给他送了一剂汤药,他现在已经因为吃了变质食物,上吐下泻脱水而死了。

苏合便是因为偷偷给六皇子送了些吃食,被同室的宫女非议欺负,才被荆元真使了小手段要来的。

挥挥手,她屏退贴身侍女,亲自端了姜汤,随意敲了敲门,走进内室。

听到敲门声响,岑照英放下手中兵书,看向门口:“如何?”

荆元真将姜汤放在他手边:“顺利,七哥邀我有空时去显华宫一聚,倒不枉我费心收集那些个闲书话本。你怎知他竟有这癖好?”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自从离开天牢,岑照英便一直被荆元真藏匿在采月轩。

说来也是不得已,岑照英相貌出众在此时反而成了麻烦。

荆元真能偷偷将他带走,却找不到与他面容身量俱相似的男子,只能安排“他”在牢内自尽,因无颜面对父兄主动将脸毁去。太子的人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一具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男尸和据说“公子曾于他有恩,愿成全其死志”的狱卒。

金蝉脱壳只是权宜之计,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荆元承却不肯善罢甘休。

世人皆道太子殿下是温文尔雅、心性秉直的君子,荆元真却知晓他善妒多疑、眼不容沙的真正脾性。兼之做贼心虚,太子虽表面风平浪静,但近来出入京城的检测严苛无比,各个医馆药房也被反复盘查,但凡卖出伤药露丹都需一一登记在册,不准隐瞒。四处都有军卫伪装的岗哨巡逻,京兆尹更是出动搅散了多个乞丐集聚场所,把周边鱼龙混杂,容易藏人的贫乱地通通深犁了一遍。

想找的人没找着,反而端掉了好几个偷贼盗匪和人牙子的窝点,京城治安为之一清。

太子殿下绝对想不到,他刨地三尺要找的男人现下就身处皇宫,准确地说,身处他妹妹的闺阁里。

这段时间,岑照英可谓受尽搓磨。

他没想到荆元真竟就这样把他搬回来,对那个名叫伽南的侍女说,他是她新捡的侍卫,名叫阿烛,以前是在山上当土匪吃小孩儿的,刚从牢里捞出来,正被官军通缉,得藏得仔细点。而伽南轻易接受了荆元真捡回来一个吃小孩的土匪,没有半点劝谏的意思,转头就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个小太监的身份。

一开始他还顾忌颇多,言明外男宿在公主寝居实在不合规矩,宁愿去住外院耳房,结果公主本人不以为意,反说他本末颠倒。

岑氏族规森严,讲究凡事尊礼法,凡言不逾矩。昔年岑照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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