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敢说我能医,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药方,那么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人就可以抬出去了。”
方才对苏岫行送客之理的掌柜和几位老先生对视了几眼,最后只能将纸笔奉上,苏岫一改之前的怠慢,速速落笔写好了药方呈上。
这药方是师父让她们背熟的,她的师父被人称作圣医佛手,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区区亡阳之兆,若是他在定然不在话下。
内里魂魄震荡不已,苏岫一边安抚,一边道:“药方里的药都并不难找,况且纵然是再难寻的奇珍异草,放到周山脚下的神农铺里也算是稀松平常了。”
这便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人家的面子,自然要找补回来,不然还怎么在人家这儿干。
显然掌柜对这一招还算受用,他着人去抓药后,俯首作揖道:“姑娘谬赞了。”
苏岫莞尔一笑,掌柜忽然细细端详起她来,看得她都有些发毛。
“啊,我说怎得见你这般眼熟,你莫不是咏笙堂的苏氏?”
周围的人也凑了上来,像是看某样西域进贡来的新鲜物件一样瞧着苏岫。
“咏笙堂的苏氏,是孪生姐妹,长相如出一辙,小妹前几日刚刚入宫为妃,那这位莫不是姐姐苏柚?”
苏岫笑得脸都僵了,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
她原以为这个时代信息传播并不发达,却不曾想自己生了一张“名胜古迹”的脸。
“我见过你的画像,画上已经足够艳丽,却想到竟画不出你美貌的十分之一啊。”
“都说,‘仙宫清羽妍,咏笙二苏媚’,您和您的姐姐皇妃的美貌可是与仙宫的清羽仙师齐名的,那可是美人中的天仙,佳人里的翘楚,这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苏岫虽然不知清羽仙师是哪一位,但他们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便也只能应承下来。
“在下确实是咏笙堂苏氏,只是还请诸位不要声张,我是瞒着家师偷偷出来游历的,若是让他知道了,是会怪罪我的,此后我在此处行医,也会着男子装束,带上面纱,免得为铺里招来闲话。”
掌柜笑道:“还是苏姑娘思虑周全,有您坐镇,小铺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苏岫知道,即使她再如何小心提防,她没死的消息也早晚都会传到苏柚的耳朵里,一跃成为皇妃自然势力滔天,到那时,她怕是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掌柜过誉了。”
苏岫又接着奉承了几句,那边的药便已经煎成,晾了片刻给病人灌下去,汗出即刻减少,肢体也渐渐有了温度。
“神医再世,真是神医再世啊!”
此事一出,苏岫便理所当然地被神农铺供了起来,她将长发以玉簪高束,着一身青白长袍,再系上面纱,她正是花苞未成,雌雄难辩的年纪,衣裳再穿得厚重些,摇身一变,成了这里最有名的坐堂医,人人称之杏林医仙。
苏岫在神农铺赚着盘缠,也没忘了打探师父的消息,只可惜一直杳无音讯。
她渐渐察觉到近日来看病的人刀剑之伤颇多,一打听才知道,原是近来北陵某处叛军谋反,上一次大战险些攻进京城。
这让苏岫不禁担心起来师父的安危,不知他如今究竟身处何处...
另外,周山上有仙人修炼,可医百病的传言也越传越广,竟有人赶了几千里的路慕名而来,想来也是这世道太乱,闹得人心惶惶。
“医仙救命!”
这样仓皇的一声叫喊打破了神农铺内的静谧,只见一位布衣男子背着另一个昏迷的男子狼狈地跌了进来。
苏岫见背上的人瞳孔放大,已有涣散之势,嘴唇青紫,显然是中毒所致。
她冷静自如地把了脉,沉声道:“病人可是误食了什么?”
布衣男子回道:“昨儿夜里,我哥自己买了毒药喝,镇上的大夫用尽药方才向阎王爷求了时辰,却根本无药可解,说是若过了今晚,这人便没了...”
正值晌午,日头正足,男子说着便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我实在没法子了,赶了一夜的牛车来周山,都说这里有治百病的医仙,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我哥的命!”
他一边说,一边磕起头来:“我家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个婴孩,若是没了我哥,我也不想活了!”
苏岫连忙扶住他,神色冷峻地给病人把了脉,言简意赅道:“你别这样,我不是医仙,但我知道如何救人,只是铺里短了一味药,我这便上山去寻来,必定救回你哥的性命。”
苏岫说着便要动身,掌柜叫住她:“苏姑...苏医师,我派人前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也难怪掌柜担心,周山上虽没有大虫猛兽,但近来军乱频频,山中树木高大,竹林静谧,其中未必会有七贤,却可能会有叛军驻扎,苏岫一个弱女子实在危险。
苏岫隔着面纱微微一笑:“我对草药的形状,生长环境了如指掌,亲自前去必然快些,我一切多加小心,您放心便是。”
掌柜不再多言,苏岫背上药筐朝着巍峨的大山行去,没一会儿,身影便没入了周山茂密的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