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眼小,防我和他作对给你选士养士吗?现在倒让你做这件事,是看我不出府,就来试探我。”
人一旦生分起来,就开始心思不宁,又开始怀疑这怀疑那,苍祝的多疑没有变过。他总把一些事想得过甚,防得太紧。苍婧不顺他的意,他就会想她会和他作对,他要防着她选士养士,才下了那么一个令。
而这个令又不是强令,就是试探。苍祝想看她会不会出府,会不会动手。苍婧便一日未出过府。
“他确实是嫌我太悠闲,觉得不太正常。”萧青道。
举国上下挑选贤士,张御史、尚书令、四大夫皆亲力亲为。内朝之中,唯有萧青特别地悠闲。萧青和苍祝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别去匆匆。
在尚书台,在朝堂,政事论罢后,萧青总是快快离去。由此才被苍祝看得不爽快,特意将他拦下,要他呈贤士之文。苍祝总是不信他们在府邸真的这么悠闲自得。
“他别的都变了,心眼小倒是没变。你若选士养士,他还不跳了脚来捉你的过错。选士要为他所用,养士者可没什么好下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种事,在帝王家不算少数。”
“所以我没打算交差,”萧青已经决定明日早朝空手而去,“你这几天总不高兴,何必再添些火,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处理吧。”
檐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惹了些许欢喜,那些忙忙碌碌的影子就是前些日子看到的燕雀。它们衔泥无停歇,赶着在盛夏前赶紧筑好巢。
它们多好,简简单单,热热闹闹。苍婧望着细雨中来回奔波的身影,目光一长就再未回到席旁,“反正火都这么多了,再添点有什么?”
“你不放心我,我是知道的。”萧青晃了晃她,求个顾盼。
谁知,她竟道,“我现在特别想变男人。”
“你不会是学了我吧。”萧青有那么一点难以招架,都怪他前些日子说当男人不好,这会儿她觉得当女人不好了?
“我照着你的自省想想,当女人有什么好。变了男人,有很多事做不到的都可以去做了,很多在意的事都可以不在意了。”
萧青极为认真地审视了番他的夫人,“你想变男人,是想离开这里吗?”她一直向往着自在的天地。他想,她看着天地也许比看他还要心动。
她没有否认,更是欣然憧憬着,“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一定冲了出去。当女人就是太容易被束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总放不下情分。我若是个和陛下一样的男人就好了,和他一样放得下多好。”
萧青低头一抵她的肩, “那这样,你若当男人,我就当女人。”
“谁要你当女人,我们拜把子当兄弟。”
他听得直哆嗦, “一会儿和我做姐妹,一会儿和我做兄弟,你什么意思。”
他这么一说,苍婧没忍住,咯咯一笑。
任凭萧青板着脸,她一边笑着一边继续道,“我若是男人,我就不成亲,我当个坏男人,我逍遥快活。”本就是胡诌八扯,苍婧索性说得更厉害些。
萧青头一回听他夫人这么暗藏的心声,“原来你这么坏。”
苍婧懒懒靠着他,“对,我就是坏。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好,成天挂在心上累死了。”
“你把我挂心上,我自然也把你挂心上的。” 他说得可怜动听。
苍婧回身入他怀里,靠在他身上,想当男人的她还是有着女人的可爱模样,“我小心眼不行吗?”
萧青顺势搂住她,“好,我们婧儿要小心眼就小心眼,小心眼也是个可人。”
他哄着,她才顺了些心,“明日上朝,你就拿一文赋给他。”
萧青诧异,“莫不是夫人要给我写篇文赋?”
苍婧无一点妥协之意,“他不小了,是他这么选的,那他就得承担起这个选择的后果。”
萧青一眼看穿了什么,顺着她的背捋过她的发,“你不会想用一篇文赋把他气死吧。”
“他才不会被我气死,他只会被自己烦死。”苍婧朝萧青身上一赖。细雨绵绵不绝,唯是他身上有些阳光的熟悉气味。
“那我真是得了大便宜,有夫人文赋,不知抵别人多少贤士。”萧青有些得意忘形。
苍婧这才觉得亏了不少,“你这么说,我该收点赋金。别人养士呈文,多少要夸耀特别之处,以此上荐能臣。再不济至少说个他赋金极高。你看单是司马长君写赋都已水涨船高一字千金,我给你写又无名,还分文不取,算什么。”
“夫人要多少赋金,我可以给的。”
轻纱耷落在他双臂,遮了锦缎,她直望而来,“你不是说,你的俸禄都是我家给的。”
“除去俸禄,我就什么都不值吗?”他微起了身,高挺的鼻子迎上她的鼻尖,“阴雨连连无事可做,我可以用点诚心,慰劳夫人劳苦用心。”
她抽身而去,纱织从他手中滑去,难以抓住一缕。
萧青坐在一头,两眼呆呆, “不要我的诚心了?”
她站在另一头浅望着他,“你的诚心值多少钱。”
“那得看你写多少字,这样才好算我给多少钱。”他爬上前一拂她衣袖的轻纱,纱织飘起如蝶影。
她反避开他,他上前一抓没叫她逃。
他取闹,她便笑了笑,一捶他的肩,“我看你眼神就不诚心。”
正是质疑时,他一握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我的心很诚的。夫人若觉得不够,不如算算我值多少金,我身体力行。”
他的眼神这时确实真诚,心也怦怦乱跳。
阴雨不断,人也倦,只贪得他身上味道好闻,苍婧又朝他靠了靠,端详着那番轻佻姿貌,“谁来救救你这张嘴,越来越不高雅。”
“开始嫌我不高雅了,以前怎么不嫌我。”
苍婧觉得这可怪不了她,要怪只能怪萧青,“谁叫你总是突然没个正经。”
萧青颇是落魄,“我知道了,时日长了,你看我腻了。”
他懒叹中有几分怨,苍婧觉得他有点像小寡妇,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我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个可怜样。”
他垂着眼随口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