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意。苍婧和萧青听出了些,苍祝的意思就是大司农的事,不是刘昂认为的那样。
可刘昂满脸震愕,“陛下你为何听那小人之言,律法不公算不算国事,欲加之罪,矫枉过正算不算国事?”
“刘都内说话要凭证据,律法在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判罪是秉公执法。陛下问大司农铸币之事,他可是明明白白反对铸币。”张长明道。
苍婧懒懒听着,散着的发落在臂间,一指敲着案。张长明就是说,刘昂要帮的大司农不是清白人,有些猫腻在。
她表现得漫不经心,但苍祝看在眼里,她是听着的,而且想得明白。
她和萧青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苍祝实行新政的样子,苍祝心下又觉得今天有点太冒失了。
刘昂还在据理力争, “你今天加这个罪,明天加那个罪。你把律法改来改去,凭人意而定公准,你还谈秉公执法?”
“我所判之罪皆在律法之内,倒是刘都内为何要去帮一个不愿履行新政之徒。还屡次三番要与长平侯相谋,你安的什么心?你又与谁暗结往来。”
“那你大养贼吏,跟踪臣官,排除异己,肆意诽谤,又是安的什么心?”
阁中喧嚣不已,争论不休,朝堂乱事。臣官相对。苍祝听着,不言也不语,像是习惯了。
萧青瞥了眼目光,长长望着苍祝。苍祝不知道他那是什么表情,有点同情,又有点烦扰。
苍祝侧了个身,想告诉他张御史和刘都内二人从朝堂吵到朝下,从白天吵到晚上,只要碰面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可转头苍祝想想自己是帝王,很久不和萧青称兄道弟了,还是算了。
天空忽起烟火,绚烂多彩绽在眼前,把刘昂的身影彻底淹没。
苍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微微转头。
那萧青正苦笑道,“严太守说,旬安最大的富商给他夫人贺生辰,就是包了这里,然后给她放了烟花。”
包了最繁华的楼,放烟火贺生辰。这事他都学?
苍婧听着有点好笑,但看着这五光十色的烟花,怪是可怜萧青的。他等到了傍晚凑这个时辰,原来就是为了一场烟花。
烟花盛开,只能看一眼余光,萧青仰着头,看看房梁,又看看爱妻。生辰扰尽,苍婧自也无奈,可还是扶了扶他的胳膊,以慰他的良苦用心还有破费。
萧青悄悄一拉苍婧的手,好不失落又不能太显出来。
苍祝朝着卖包子的小贩狠狠一望。心中直悔,果然是误会了。
小贩不敢吱声。因他报的也没错啊,他们本就是看起来算好时候出门的。
苍祝无措地挠了挠额,遮着半脸避开他们两张充满怨念的脸,缓些愧意,“没想到一向节俭的长平侯也干这种事。”
烟火绚丽,本是良辰美景,可诉情衷,如今萧青只可道, “我欣赏他为夫人庆生的心。”
烟火当空照,照得天边有如七彩祥光。
阁中的争论仍在继续,刘昂骂着张长明,骂得目无旁人,“你位及三公之内,掌司法律政,却不安国富民,灭恶扬善。苛于刑罪,大改律令,以成己业。笔落刀落,人头落地,实乃刀笔之吏。”
“刘都内指我破坏律令,此乃诽谤之罪。辱骂本官,以下犯上,目无王法。”张长明并不反驳刘昂所言,而是论律法去扣刘昂的罪。
刘昂最厌恨张长明玩弄律法,咬牙跺脚就差冲上去打他了,“刀笔之吏为御史大夫,天下人言之无声,行之无步,视之无目,人心惶惶,社稷不安。”
烟火到了最鼎盛的时候,照着阁间斑斓。
“长寿面,八宝粥,如意卷,百寿桃来了!”
小二进来,这才断了那二臣的争论。
小二见阁里多了人,且是要打起来了,但主桌上可是不同风景。他还是极为镇定地上了菜,又极为匆忙地跑了出去。
生辰自是要贺福寿安康,延年不绝。贺词已至,呈礼已到,苍祝这会儿才觉得难堪不已。一扇直朝张长明展开。
张长明立刻明白,“刘都内,我不与你胡搅蛮缠,有伤大雅。你随我去廷尉那儿好好交代。”
刘昂未有半分妥协之意,“长公主、长平侯,你们看到了,这张御史何等猖狂。你们是陛下近亲,何能只顾自己逍遥自在。陛下被这张长明所惑,整个大平都被张长明把持了。”
在刘昂的声声斥责中,窗外的烟花盛放到了尽头,而端上的长寿面正冒着热气。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就这么怕死吗!”刘昂紧逼不放。
那碗长寿面冒着热气,恐怕撑不到多久了。
“刘都内,”苍婧重重一唤刘昂,“你搞清楚你是反新政,还是反张御史。”
刘昂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一味地抨击张长明,抨击他所有的事。苍婧却要把张长明和他的新政分开。
“他是诈忠奸佞,他为仕途不择手段。全然不顾朝纲,枉顾百姓生计,只想自己仕途繁盛。其言与谗言无异,其政又何能为善。”
苍婧一手握了握,这刘昂实在愚直,他到现在都没看出半点眼色来。先前他说只手遮天的是她和萧青,现在又说是张长明。可这天下哪有他以为的佞臣。
“皇姐脸色有点不好。”苍祝与她搭了句话,叫了她一声皇姐,这已是鲜少的事了。
苍祝不知她是否还会帮他,心里其实没有底。
片刻,听到她道,“面要坨了。”
那声沥沥酸楚,苍祝眉一抬,那碗长寿面的热气也快散了。他又扫过萧青,萧青那张脸要多苦有多苦。
苍祝抬手又遮了遮半脸。这事儿不怪他,得怪刘昂。谁叫他找上了他们。
“国事面前,一碗面算什么!”刘昂说得比谁都正义凌然。
苍婧一拍案, “刘都内今日喋喋不休扰本宫生辰,本宫何能好?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苍祝惊得回头望去,苍婧还是帮了他。
她寻个事端,好解决了刘昂他屡屡坏事。
苍婧顺了苍祝的意思,除了面坨了,还有就是她眼前浮起了苍祝写的那张牛皮纸。惹怒圣心的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