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下场,像刘昂这样屡次惹怒圣心而不自知,那等同自殁。
苍婧这个理由抛出后,苍祝借此假装困惑,“张长明,你说这要判他什么罪。”
张长明这死字都习惯地在嘴边了,但苍婧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长明改口道,“以下犯上,全凭长公主处理。”
“本宫看刘都内实在荒唐,诬蔑重臣,诋毁本宫和长平侯,不宜再居九卿之内。”
苍祝确实想把他踢出九卿很久了。刘昂是个良臣,他忧国忧民忧天下,但不自知自己惹人烦。苍祝对他还没有杀心,是想弃之,又觉得可惜。
以一个大闹长公主生辰的理由,正好有理有据。
刘昂未想如此变故,便将愤慨转向苍婧,“你……你这悍妇。”
萧青双目一凝,“刘都内,你不要再罪加一等。”
刘昂不得其解,为何今日他们竟成一线来针对他了。他大失所望,遂觉此行徒劳,悲苦难捱,“我料想你们是清醒人,没想到也是如此。”
“你方才骂本宫是悍妇,”苍婧又捉了他一个过错,“陛下,刘都内既然不服张御史,也不服本宫,不如本宫奏议一回,罚他为张御史办事。”
一时皆无言,人人未料苍婧要这样罚刘昂。
苍祝更有所犹豫,这刘昂若再给张长明办事,不是又坏事。他问,“皇姐要他为张御史做什么?”
苍婧故作些取笑之意,“听说都说盗铸钱者,楚地最多。之前燕王可到淮阳,必与淮阳有所勾结。淮阳为楚地之郊,陛下不如派刘都内去任淮阳太守,一解私铸钱币之事,也算为新政出力。”
刘昂听了怎肯受之,“这是贬斥,我绝不去淮阳。”
但苍祝终是找到了个妙法,立刻长舒心头之结,“朕还就让你去淮阳,今晚就给你太守之印。”
“臣有疾,难胜太守之职。陛下若要罚,臣愿为中郎,出入宫门,侍陛下左右。”
刘昂轻易说出此愿,苍祝更绝毛骨悚然, “朕就不明白了,你当什么中郎?你什么时候看上这个位子了?”
“实不相瞒,臣于先帝之时就愿做中郎,然先帝未允将臣调去宗正署。做中郎是臣为官之愿,请陛下成全。”
苍祝瞳中震愕,竟然是从先帝开始……难怪啊。可别说先帝不允,苍祝也不会允。
“你不是有病吗?有病怎么有力气往宫里跑?” 苍祝岂会成全他。
刘昂有泪痛出,“臣之愿就是在陛下身边谏明言,望陛下恪守明君之道!”
刘昂哭得特别厉害,他老泪纵横。就是固执地要做中郎,天天在苍祝面前上谏。
在他哭声之中,长寿面的热气没了,面彻底坨了。
苍婧没见过刘昂这样固执不化的人,给了条路他都不去。
萧青忍不住提醒刘昂,“刘都内,你别哭了,淮阳太守之位也能成大事。”
刘昂未说一句,他现在觉得他们都看他不惯。
“你看得上中郎,看不起太守,朕偏让你去。你有力气来宫里,那也不是什么大病,又不是让你带兵打仗。等淮阳私铸钱币的事解决,朕会召你回来的。”苍祝自然决不松口,他不想再被刘昂盯在屁股后头了。
那老臣悲痛不已,双膝伏地。他想着以后不能再上谏,帝王就要被佞臣蛊惑,这是何等凄凉,“臣决不出城,不受太守之印。”
“朕让你去,你就去。”苍祝一挥扇,身后的小贩上前扶起刘昂,蛮横地带走他。
刘昂一身气节皆散,双目无神,心若死灰。他似飘零于地的浮尘被人扫走,衣袖在地上划过,不留痕迹。
然于苍祝而言,这是大喜。不见刘昂,没人坏事,他那愚直劲又能帮着做事,苍祝觉得苍婧此法确实是不赖。
正值心中大悦,苍祝才想起他扰了生辰,又觉得有愧。踌躇时分,苍祝还是作了个揖,“愿皇姐福寿安康。”
苍祝作别,也是匆匆。
“陛下。”苍婧唤住了他。
苍祝一顿步伐,他与她已经连一面都难久留,一顿饭也难吃了,不知她叫住他做什么。
“你今日唤我皇姐,那就是我弟弟。你祝我福寿安康,我也祝你一路顺风。”
或许那一时,苍祝不是帝王,而是他弟弟。但苍祝没有选择回头,而是一路远去。
苍婧目送他离去,这一去帝王路,他顺风顺水,或许是对他、对世人最好的祝愿了。
六月四日,莲花坞内一场烟火已散,无人知晓是哪个富商买下,又给哪位佳人所放。
长寿面,八宝粥,如意卷,百寿桃都已经过了好时辰,吃不了好滋味了。人散了,阁静了,只剩下寂静任人品尝。
待回了府邸,萧青亲手做了碗长寿面给苍婧。一碗鲜鸡汤撇了油,加了青菜,配了豆酱。清清淡淡合了胃口。
面热腾腾的,苍婧用筷子卷了一坨,吃完晃了晃脚,又嗦了一口面。苍婧爱换着吃法,怎样都是自在,自从和萧青在一起后,许多事她都不用在意了。
阳春白雪食之甘冽,苍婧道,“还是这会儿清净,觉得踏实了。”
萧青就在一旁看着她。她对他笑了笑,简简单单,寻寻常常,所求唯心,不贪也不缺。
“可惜没好好看一场烟花。”萧青惋惜不已,他本想大肆庆祝一下她的生辰。
“不看烟花,看星星也好,”苍婧端着面,仰头看着星空,“星空璀璨难道不比烟花吗?”
她看着星空,他看着她,撞了撞她的肩,“你还有个礼物。”
她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你这个礼物确实比其他的实在些,就是太实在。”
萧青正了正身,一脸正经严肃, “那我就让礼物变得特别一点。”
“嗯?”苍婧嗦了口面,压了压眉。
这个笑容好看,双眼清澈的人,肯定又要说什么不正经的话。
“我有个秘密。”
苍婧十分镇定,“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做好了准备,必是让他甘拜下风。
然她只见他眼中热烈而真挚,“现在的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