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萧应昀一句话都没有说,铁青着脸歪愣在马车的一边。
林凝也不说话,身子贴着车壁,作防备状。
万一他又用了千机丝把她束起来怎么办。
马车停在萧府门口,萧应昀拉着林凝的手腕,脚步飞快。
林凝心道:他生气倒也应该,一日之内见了两个仇人,估计肺都气炸了。
“萧应昀,你休想再用千机丝锁住我,也休想把我关在萧府一辈子!”
萧应昀偏头看她一眼,手腕钳得更紧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有联系的?”
林凝一愣:“谁?”
萧应昀烦躁地摸了摸头,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虞!兰!泽!”
他突然冷笑:“哦不对,他现在应该叫司空兰泽了。本是一桩丑闻,倒是救了他一命。”
林凝低着头,不想同他聊这些。
司空兰泽对她多有照顾,她便想要为他辩驳几句:“司空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不该如此阴阳怪气。”
萧应昀“呵”了一声:“你们两个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
林凝道:“既是如此,那你也不必带我回府了,欠你的银子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攀上新的高枝了?”萧应昀说得丝毫不客气,“你想得倒美,欠那么多要溜之大吉。明日起,你便做萧府里的丫头,替你爹赎罪。”
“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爹没罪!”林凝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萧应昀一路把她带到屋,直接把人推了进去,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里面的若鹦看到林凝,忙跑过来:“鹧鸪姐姐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才暴露了你。”
她吓坏了,连饭都没吃,就坐在床边等着。
“这不怪你。”林凝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若鹦比划了一下:“萧大人就这样一比,变出了一只发光的金蝴蝶……”
林凝了然。
她都忘了,唤金蝶的招式还是他教自己的呢。
饭菜已经凉了,两人草草吃了吃,便回房休息了。
一会儿,栖书过来敲门。
“我家公子说了,让林姑娘去河边洗衣服。”
这么晚了洗什么衣服?!
林凝心里明白,只是萧应昀什么时候成了睚眦必报的性格。
若鹦挡在前面:“现在天已经黑了,明日我抱去河边洗总可以了吧。”
“不行。”栖书是个死脑筋,“必须是林姑娘!必须现在!”
林凝瞪他一眼,真是憋屈。寄在与自己有仇的人篱下不说,连下人都对她指手画脚。
栖书把脏衣服抱出来递给她:“快去洗,不许假手于人,这是你在赎罪。”
“你说什么?!”
栖书身子一僵,心虚地转过身来:“公子,你怎么起来了?”
萧应昀看向林凝,语气平淡:“你不必去洗衣服。”
说完便带着瑟瑟发抖的栖书走了。
林凝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又当又立,真讨厌。
若鹦去外面倒了温水,回来后便兴奋地讲给林凝听:“栖书在外面扫地呢,萧大人说如果落下一片树叶,就罚他三天不许吃饭。”
林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并不感兴趣。
萧应昀今日能这般罚栖书,他日也会这样罚自己。
折腾了这么半天,林凝很疲惫,便让若鹦吹了灯睡下了。
夜里起了大风,林凝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凝披了一件衣服出去,就见栖书神色慌张地站在外面。
林凝不想见他,“啪”得关上了门。
结果栖书就站在门外不停地敲,林凝怕吵醒了熟睡的若鹦,这才愿意出去。
栖书像换了一个人,语气中满是讨好:“求林姑娘去看看我家公子吧。”
林凝一愣,下意识问道:“他怎么了?”
“公子发了热,但是喂不进药去,林姑娘去看看吧。”
林凝一脸冷漠:“这种情况应该去找太医啊,我又不会治病,去了干甚。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若是他病情加重,还要怨在我的头上。”
栖书抿着嘴唇,如果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愿来求林凝。可自家公子为其受刑,如今尚在昏迷中还念叨着她的小字,也许只有让她来才能把这碗退热的药喂进去。
见林凝不为所动,栖书有点着急,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林姑娘,是我对不住你,但我家公子他……他……你是为了救你出来才受了陛下的二十鞭刑,又没有好好休养才到了如今这般境地。”
林凝有些诧异,脚下不稳:“鞭刑?”
栖书点点头:“姑娘是官妓,本是多少银子都赎不出来的。公子怕姑娘在醉花院受委屈,便进宫向陛下请旨。二十鞭刑换了姑娘的自由身,后背都没有一块好肉了。我看着心疼,这才迁就于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怪罪于公子。”
林凝顿了顿,心里五味杂陈。
她看不透萧应昀,也看不透自己的心。
两人如今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萧应昀应该也不想让她进去喂药吧。
可是他受了刑,现在还发了热,她心里却空落落的。
“林姑娘,求你了。”栖书引着她进了萧应昀的卧房,把一碗黑糊糊的汤药递给她,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月色朦胧,牖窗半开,幽暗的光影泻下一地银霜。
林凝看向床上的人,拔步床边的薄纱被风轻轻吹起,萧应昀趴在上面,紧绷着身子,因发热脸泛着红,裸/露的脊背上布满了纵横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这又是何苦呢。
林凝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跟前:“萧应昀,醒一醒。”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林凝看着那碗黑糊糊的药,真难闻,肯定也好喝不到哪去。
她不由想到小时候耀之哥哥耐心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