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入高三以后的日子变得十分紧凑。陈晨暮常常来找我借资料，这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她和顾云收之间的联系就会减淡。
但是顾云收那股上赶着的劲儿，让我欲哭无泪。
所幸，陈晨暮没有流露出对顾云收的任何爱意，所有一切都是源于友谊，甚至在陈晨暮心里，我比顾云收更让她觉得亲近。
在她备考提前批次的那段时间，向她汹涌而来的恶意和攻击越来越离谱。她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我们仨周末在咖啡店写作业的时候，我问过她：“真的不会干扰到你吗？”
“当然会啊。”她轻轻挑了挑眉，素净精致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无奈，“我只是十六岁的普通小孩。也许以后会不在意，但是当下当然难过。”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却有力地握过来：“不过装也得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不然他们会更嚣张。”
顾云收解完一道数学题，要给陈晨暮讲，他似乎屏蔽了我们的对话，但是我知道关于陈晨暮的任何信息他都听的仔仔细细。
难过的是，我非常了解他。作为发小，我知道他的反常和那些隐秘的小心思。
我即将要觉得自己多余的时候，陈晨暮一脸不屑地冲顾云收说：“咱们银河二中高三的年级第一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坐着，你先闪一边哈。”
说着，陈晨暮就挪到我旁边坐下了。顾云收的表情不太好看，立马故作轻松地转了转笔，抿了口咖啡：“我要是考过她，你做我女朋友？”
我和陈晨暮听到都愣了。
陈晨暮迅速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是否猜到我暗恋顾云收了，不然她没必要一直刻意和顾云收划清界线。
“你看她干嘛？我在问你，陈晨暮。”顾云收很认真，他的眼神完完全全在她身上，我在一旁故作镇定地吃了一口又一口木糠杯，吃的反胃。
“好啊。”陈晨暮果然是陈晨暮，向来喜欢应战。她骨子里的战斗血液使她永远拥有要赢的信念。“莫疑，他考不过你。”陈晨暮忽然笑了一下，连同盯着她看的顾云收也跟着笑。只有我是苦涩的。
我会赢吗？
我其实已经输了。
高三第七次全省联考，银河二中也在联考学校名单里。据老师总结，那次的题目难度最接近高考，而我却考了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次。
顾云收的年级名次高我一名，以总分1分胜出了我，上学以来，头一回。
“莫疑，你也太仗义了。”顾云收兴奋地从成绩单名次表那儿跑回来，然后一整天都很亢奋。
他已经不会意识到我的痛苦正源源不断来于他的好事情。我再次讨厌陈晨暮。
但是我绝不会让我的嫉妒心折腾到别人。太麻烦了。我想活得简单，活得流于表面，但是我的暗恋我的嫉妒都太上不了台面。
唯一感到开心的是，陈晨暮太滑头了。明知我输给了顾云收，顾云收一连好多天都没在高一部门口等到她。知道她在躲避，我很开心。顾云收看见我开心，以为我是幸灾乐祸，他很生气。
谁说喜欢一个人是看他开心就好，那时候顾云收越生气我越高兴。
但是有一天陈晨暮□□约我去咖啡店问我题目的时候，被顾云收逮到了。
我想替陈晨暮说话来着，但是感觉说什么都像在昭告天下我的私心。
在我的忍耐中，陈晨暮成为了顾云收的女朋友。我都不记得当时的情景了。但是貌似陈晨暮是出于言而有信才答应他的。
我已经不关心这些。
晚上回家的路上，顾云收边跑边说：“莫疑，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幸运个头。”我一边为竹马脱单而难过，一边为成绩下落而焦虑。
“开玩笑，你莫疑想考第一还不容易？”
“您真是高估我了。”
正说着话，突然看见前方的身影，陈晨暮。她旁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孩。
我本想喊住她，但是听到旁边的男孩问她：“你跟高三的顾云收什么关系？”
顾云收还在兴奋地跟个猴子一样，根本没注意到前方的人。
我提醒他：“顾云收，前面是陈晨暮。”
他激动地朝前看，树影交错，月光斑驳，人来人往，湖光潋滟。陈晨暮说：“顾云收？我跟他不熟。”
顾云收刚想喊出口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我以为我会暗爽，但是那一刻，我难过，让他难过的人不是我。
第二天周末，去咖啡店老位置学习。
顾云收那个小气鬼没来，就我和陈晨暮两个人。
“你都不问问他为什么没来吗？”我疑惑地问陈晨暮。
“啊，不知道。他□□今天也没理我。”
“昨天晚上我们在学校南门路上遇见你了。”
陈晨暮听到顿了一下，然后问：“怎么没喊我。”
“你旁边当时有人，顾云收就算了。”
她随口哦了一声，就低下头开始写作业。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当时有点羞愧问出口这句话。
“莫疑。”她有点哭笑不得，“当然喜欢他啦，不然我为啥跟他谈恋爱。”
“啊？”
原来，他们是两情相悦。
我瞎操心。我是局外人。
不知道过了几天，我再在学校里遇见陈晨暮的时候，顾云收和她嬉闹着，已经和好。
揪着某些问题不放的是我。当事人都已经和好，我还在思虑什么呢。我卑鄙的灵魂在路过他们的时候已经揪着顾云收的衣领责问：你们不是冷战了吗为什么要和好？
临近高考的那个夏天，我因为成绩大幅下落而焦虑。顾云收的成绩倒一路高涨。
整个班级的人小麦一样倒伏在课桌上，四个风扇卖力地转着，从四楼的窗口望出去，能看到解放路和富民路交叉口那个广场的夜景。
刚发下来的试卷，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分数，顾云收坐在我右侧，隔着过道看了我一眼，从我手臂下抽走了我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