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觉得，即便我曾看着艾斯长大，这分别的九年，也已经在我们之间划出了一道无形的鸿沟。沟壑的两岸，我们互相微笑却不再亲近，也无法拥抱。
我看着他，除了眉眼间还有些许我记忆中的样子外。如今，曾被政府邀请成为七武海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我怀中需要保护，好像离开我下一秒就会死掉的小小婴孩。
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我离开时他不过十岁，又一字未留，向来心思细腻的他认为自己被抛弃本就心中有怨。幼时的情谊再深厚，九年的杳无音信也该被消磨殆尽了。
就好像现在这场无言的对峙，我不说话他也就不开口谁都不肯退让。静默窒息的气氛，紧张的骇人。我淡定的喝了口马尔科递过来的刚沏好的茶沉吟不语，还是艾斯先没忍住询问道“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我蹙眉，捏了捏手中的茶杯心下有些不满，明明刚刚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艾斯现在这样明知故问，显然是想逃避。
他，不该这样。
“简单来说，如果你选择留在这里，那么今后我们便不再是家人了。”这确实是在逼迫他，在我看来这个选项没什么好犹豫的，比起一言不发抛弃自己的人来说，明眼人都会选择对自己真诚以待的兄弟们。
遑论现在他加入了白胡子海贼团，拥有新的生活，新的伙伴，新的家人。他合该向前走，而不是回头顾虑我这样的旧人。他的兄弟有路飞和萨博就够了，而我这种曾抛弃了他的人，更没资格再做他的姐姐。
没错，从一开始我所设想的，就是逼迫他放弃我的局面，白胡子非常不赞成我的想法。他觉得我这样对待艾斯，未免太过忽视当事人的想法，一味地把自以为好的强加到别人身上，殊不知这对当事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伤害。
但因为对我的了解，以及阿丽娅是在我的帮助下回归，才让马尔科找回了自己的亲妹妹。出于海贼的道义，白胡子始终觉得欠我一个人情，对我多有包容，在这件事上更是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我知道，这事后我在白胡子那里的观感恐怕要降为负了。但我不在乎，因为我必须保护艾斯。我不想让我在意的人有任何危险，哪怕是有这种风险性都不行。
至于白胡子那里，虽然现在会有些头痛，也只有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会变得心软，才会默许我的行为。他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来从前还在奥罗号上时，偶尔在海上或是某不知名小岛跟白胡子见面，他就曾数次直接当着罗杰的面表达过对我的不喜。
直说我不像罗杰的女儿，老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生人勿近的样子，更像个精致的人偶，反正不似个活人。气的罗杰眉毛直竖，次次都要跟他大战三百回合。大骂其不懂女儿的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私下里我跟巴基吐槽过，这两老头是不是就单纯想打架，扯上我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不被自家副船长说教罢了。
至于为什么我的吐槽对象是巴基？
拜托！那会儿香克斯还是个看见罗杰就冒星星眼的家伙，活像个海贼王脑残粉。我就曾因为不耐烦罗杰缠着我叫他父亲，骂了罗杰两句被他听见，这家伙就直接跟我对喷起来。
□□不爱理人，贾巴又是个好逗人的，雷利可更别提了，他忙着给船长收拾烂摊子呢。船上就只剩个巴基跟我年龄相近，我总不见得跑去跟敌船的马尔科吐槽吧。
我不懂白胡子为什么组建起一个庞大又威名赫赫的海贼团，里面的人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得到他的认可就都能叫一声老爹，从而成为挚亲的兄弟。
就像我不懂，罗杰为什么非要对外声称我是他的女儿。就算是想保护我，那也明明有千万种方法，他偏偏选了最死心眼那种。
所以白胡子说我不像罗杰的时候，我便大大方方的承认“我确实只是个养女，不像很正常。也从来没叫过罗杰船长父亲。在这点上白胡子先生，至少您的孩子们都会尊称您一声老爹，是您赢了哦。”白胡子听完哈哈大笑，在樱花树下漫天飞舞的花瓣中提起酒壶又灌了几口酒，抹了抹嘴说现在我看起来顺眼多了。
只是后来听雷利说，罗杰这家伙暗搓搓找白胡子打了好几架。想到这儿，我有些难受，罗杰就是这样的人，从不责备我，也从不要求我。到死也没能听我叫他一声父亲。原本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却不曾想我从来就没看懂过这个男人。
雷利说，罗杰是想拯救我，我不明白。。。
所以，面对神色挣扎的艾斯，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马尔科曾说过我情感极端，不是极端热烈便是极端冷漠，混乱统一的集中在我身上，割裂又融合，有一种怪异的协调感。老实说，我听不太懂他说的这些，只觉得大概是说我与他人之间的相处是有问题的。
思来想去，我觉得艾斯大抵是还顾念着小时候的一点亲情，以及我们共同的最小的弟弟，路飞，那家伙可最见不得我们闹矛盾。
想到这儿我不禁有些头疼，路飞那家伙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要以海贼身份出海的，到那时可怎么跟他解释我跟艾斯之间必定势如水火的关系啊。
“我说过你可以自由的选择你想做的事，但这不代表我会放手。”我决定加把火促进他的抉择，敛了敛眸掩去心中的无奈。
放在餐桌上的左手食指曲起轻叩着桌面“萨博的事足够让我后悔了，所以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少有的会向人解释原由即便只是一句，马尔科也为我这罕见的行为暗自吃惊。看这氛围是家事，他不好开口掺和什么，甚至这会儿他本该避嫌的来着。
刚要抬脚离开，我便叫住了他坦坦荡荡道“白胡子先生破例答应了我的请求，那么对你们我也不会保守秘密，留下来吧马尔科……”我看着艾斯一脸难色的表情平静如水的说“就当是为我和艾斯做个见证。”
“所以，你的答案呢？艾斯”
按以往来说，还轮不到我这么咄咄逼人的追问马尔科早就出来为艾斯解围了。他停下脚步没往外走，也没开口询问什么，只是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两手向后一搭靠在吧台上，一副真的要为我们之间的事做见证人的样子。
餐厅里安静极了，只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