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寻歌跨步迈了过去。 鳞片消失了,但带血的脚印还在。 他沿着脚印又走了许久,最终被一扇紧闭的大门挡住去路。 徐寻歌尝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他沿着墙根探索,盲人摸象般试图通过局部推测出整个建筑的情况。 灰雾不断丝丝缕缕地飘入他残破的躯体,徐寻歌在一扇窗前停住脚步。 他将手按在玻璃上,细密的根须破开指尖, 沿着窗户的缝隙钻行, ⒐⒐, 徐寻歌就感觉一阵仿佛把手指生生切断的疼痛。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此处有如此清晰的痛感。 他下意识地抽手,却动弹不得。 隔着一层玻璃,徐寻歌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混乱响动。 他摸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正要后退,一张巨大的脸猝不及防地猛然贴在玻璃内侧,以最最狰狞的姿态朝他裂开嘴! 徐寻歌:!!! 骇然之中,伸进了窗户的根须骤然刺进了那张脸张开的嘴里。 越来越多的根从徐寻歌指尖蓬勃而出,突破窗户的阻隔,争先恐后地涌进去,完全不听徐寻歌使唤。 等到他回过神来,陌生的脸已然被根彻底淹没。 植物在窗户对面的那具体身体里疯狂生长,汲取血肉作为绝佳养料。 徐寻歌不受控制的一晃神,赫然发现眼前景象已然彻底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他看到窗户外弥漫着浓郁的灰雾,一个无头青年正呆呆地站在窗边,原本应该长着头的地方顶着朵巨大的纯白花苞。 他手脚和身躯呈现出特殊的僵硬,一只手正按在窗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根系从他的指尖破出,正迅速断裂枯萎。 青年人的身形他很熟悉。 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镜子里见到。 正当徐寻歌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时,巨大的阴影骤然从上空笼罩,以肉眼都难以捕捉到的速度掠过! 他只窥见巨大而闪亮的蓝紫色翅膀。 眼前再度清晰时,窗外站着的青年人影,就只剩下了下半身。 至于那还在滴血的上身,已经在方才的瞬息间被蝴蝶抓走了。 ……蝴蝶? 对,蝴蝶! 他现在还在被蝴蝶占领着的自然博物馆里呢! 徐寻歌用力拍了拍窗户,想要唤醒对面自己只剩下一半的身体。 肮脏的玻璃上映出他此时此刻的模样,有着一张堪称畸形的扭曲面庞,身上穿着染血的病号服。 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能够脱离的正确方法。 徐寻歌有点慌了,他确定这不是游离。 因为就目前的经验而言,所有的游离都和某种动物相关,而他此刻所经历的种种,更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要是有谁能把他叫醒就好了。 徐寻歌心急如焚,可他再急也没用,只能期盼着自己的身体能够被妥善照顾。 ……干脆既来之则安之。 他不如趁机多加探索。 这鬼地方同样弥漫着能见度极低的灰雾,所遇见的各种生物都产生奇怪变异,说不定也能找到与2号世界相关的蛛丝马迹。 徐寻歌正要转身,天花板上的吊灯却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 好不容易刚获得的完整身躯又一次变得稀巴烂。 但这一次,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坠落声响中,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徐寻歌。 ——徐寻歌! 是贺承枫! 徐寻歌拼命抓住那缕飘渺声音,同时用最大的音量发出自己的呼唤。 “我在这,我在这里!” 贺承枫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在半空中化作一道看不见的绳索,徐寻歌拼尽全力地伸手抓住。 他的身体变得格外轻盈,被这根绳子牵着向上飞去,他穿过建筑的楼层,穿过厚实的房顶,也穿过最为神秘的灰雾。 不断上升,上升,上升到一切都归于飘渺的虚无。 然后他就感觉屁股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度非常之大,切切实实地把徐寻歌打痛了,甚至都让他嗷呜叫出声来。 这奇特的体验自从他三岁后就再也没经历过。 徐寻歌立刻回头,眼中夹杂着三分茫然,三分愤怒,四分窘迫。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趴在贺承枫腿上。 年轻督察的手还扬在半空中,显然打算如果他还不醒,就再拍上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