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自从那位年轻忍者离去之后就陷入沉默的丈夫终于发出了一点儿声响。他行至窗口,从自家窗垣与街对面建筑的屋顶之间的缝隙看出去。好一会儿后,做出了如此判断。女人两手交握,焦虑让它们不断重复着频繁单调的动作,彼此纠缠在一起,犹如一对耳鬓厮磨的恋人,又或者是紧扼住彼此脖颈的仇敌。
正当此时,窸窸窣窣的敲门声从店门口响起。强烈的希望之光闪现在女人的眼睛深处。
“会是他们吗?”她的眼神在无声地问询自己的丈夫。
室内暖黄的灯光在木门拉开的瞬间慷慨地落了一地。然而驻足在旅店外的并非是夫妻俩此刻忐忑不安、颇有些牵肠挂肚的几个人。拥有一头显眼银发的高大男人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这使得他方才还没精打采的神色一下子平易近人起来:“不好意思,请问店里还有空房间吗?今晚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赶路。”
……
安顿好第七班的三个小豆丁,外头已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脚如麻,夜色里并不显眼,但声音连绵不绝。卡卡西贴心地替身为第七班唯一女孩子的小樱单独定了间房间,自己则收拾好随身物品后晃到二楼走廊。银发的青年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停下步伐,黑沉沉的眼睛望向了湿漉漉的黑夜中。
他犹自思考着什么。吱呀吱呀的脚步声盘旋在由木质地板隔开的楼下,足音的主人虽然竭力克制,但还是暴露出一种比先前更甚一筹的焦虑情绪。
轰隆隆的雷声从黑沉沉的云端翻滚近了。
骤降的倾盆大雨落在地面上,积累成潺潺的溪流。鸣人和佐助的房间也已经逐渐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候,一阵犹疑不决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透过映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卡卡西看到旅店的老板苍白着脸走上前来。他大概是克服了巨大的心理困难,嗓音有点儿干涩。
一道煞白的闪电划破了夜空。
*
彼时未落的大雨仍藏在云层中积蓄力量。在它们决意从高空坠落之前,沉闷的滚雷先打了头阵。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六声接连不断的枪/响。
惊愕让皆川冰冷的笑容转化成扭曲的恐惧。漆黑的枪/支在笼岛的手上转了个圈,受伤的鸟儿似的直直掉进草丛。那姑娘从第一次从草地上站起身开始,就再没露出半分为疼痛而苦恼的狼狈表现。
那六声枪响,其中一半枪口对准的是皆川,另一半是笼岛自己。
她垂下肩膀,露出细微的疲惫神态,赶在金发的同僚即将沉不住气前不情不愿地张了嘴:“在来之前,我向镇上的居民打听过关于你的传闻。由此暂且推断你的领域范围在二十三米左右,术式大概率是关于规则和公平一类。通过半开放式领域,交换一定范围内你所定下规则的强制性。也就是说只要处在你附近二十三米范围内,就无法违反规则。但是这只限定于你的领域内。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被你拖入领域的人再次逃脱,你多半定下了‘一经踏入,术式解除前不可主动退出’这一规则。至于‘公平’,只是我的猜测。你确实交代了一部分规则,但另一部分估计只是谎言。据我推测,一旦我没有将这六发针剂全部平分,即会被判定违反规则。”
滚烫的痛楚火烧一样从皆川的五脏六腑蔓延开,那是神经性的疼痛,在他的皮肤深处游走挣动。冷汗浸湿了他的衣物,男人剧烈地喘/息着,字句从紧咬的齿关蹦出:“只是猜测……你看起来完全没有考虑万一赌错的可能性。”
那姑娘镇定地站在原地,闻言慢吞吞地回答,看起来有些不解对方为何如此反应,似乎这在她眼中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那就是我输了。
“再者,虽然不确定你的术式究竟和痛苦或是毒素其中哪一方有关,所谓解毒剂又是否确实存在。但是只要五五分,就可以确保即便解毒剂存在,并且好运眷顾你时,不会切实抵消你身上的毒素。因此假如你现在试图公开术式换取术式增幅,加诸在我们两人身上的折磨都会同等增加。”
皆川的眼神像是两把尖刀,射向对面的笼岛。此刻仍有一个巨大的疑问悬在他的头顶。那姑娘的用词是“同等的痛苦”,这说明她并非全不受影响。既然并没有免疫他的术式,为什么她看起来并未因此动弹不得呢?
大抵看出他的疑惑,笼岛动了动眼睛,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口吻,简短地回答:“该说是我们很有缘,还是……相性不合?”
“……我可以就在这里解决你。你看起来可没多少体力了。”皆川嘶嘶地威胁。
“可是你看起来也行动困难。我们可以比比看,或者在阴间六路再会。”蓝眼睛姑娘没有丝毫被恐吓到的意思。她是认真的,皆川意识到。那阵此前被他忽视过去的毛骨悚然又一次爬上了他的脊背。
“小泉你在说什么啊!”井上有些紧张地又向笼岛他们二人对峙的方向迈了一步。但是他很快就被扯住了胳膊,清水此刻已经恢复到了冷静的状态,斩钉截铁地提醒道:“等一下,你现在过去的话泉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一旦井上踏入皆川的生得领域,就会打破原本的平衡,作为决策者的笼岛则会承担这一错误。她辛苦制造的对峙局面就会功亏一篑。
笼岛放松了肩头,刚才稍从皆川身上移开的视线又落了回去,警惕着他突然发难。她用陈述的语气戳破了皆川最后一个谎言,实则更像在说给同伴听。
“你现在根本用不了忍术。”
她看来有些厌倦冗长的叙述。现在摆在皆川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坚持不解除术式,如笼岛所言竞赛他们谁会先一步倒下;又或者立刻解除术式,转身跑路。解除领域展开后,他的术式和忍术都会进入冻结状态,进入难以使用术式的“断档期”。别说再重新展开一次生得领域,即使是单纯的术式顺转也无法做到。
第九班的另外两位少年也意识到了同一件事,皆川抬头的时候就瞥见他们亮得惊人的眼神——就在此刻,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反转了。
这时候皆川仍没有放弃带走村中那孩子的想法。乌压压的云层聚拢在一起,摇身一变成为了厚重的积雨云。先是一滴,两滴……然后豆大的雨点从云块里降落,在林中噼里啪啦地作响。
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