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别这么幼稚。难道我给你两个铜板,你就不把我丢进炉子里当耗材了吗?”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是没有怨气。
她也曾真正把面前这人当传道授业的师尊,勤恳恭敬,不曾懈怠。
被绑缚住手脚,囫囵丢进炉子里时,怎么可能不震惊。
又怎么可能不绝望。
她那时不过金丹修为,真正的金丹,没有后来的阅历,也没有晓天彻地的能耐。
不过是一个有点天赋,天性还行的女孩罢了。
天雷将顾飞尧劈晕过去时,她半个身子,都化作了一滩血水,另外一半焦黑一片。就是掌门来看,也只能说一句,没救了。
是她自己不肯死,撑着一口气,几乎重铸了整个身子,才从地狱爬了回来。
后来她使唤他,算计他,毫不留情。
也不再对任何人容情,手段狠辣,一旦动手就是死手,被唤做第一绝情女修。
但她也不是一开始就绝情的。
绝情狠心这一课,是他给她上的最狠的一堂课,但论出师,她自认还远远不够。
所以,这人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飞尧,开炉之前,你还是别跟我说话了。一见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倒胃口,犯恶心。我怕我等会吐你炉子里。”
林淮不再用之前那种可有可无的玩笑语气,反而厌恶地别过眼睛。
后来他们能够勉强貌合神离地做一对师徒,是他足够有自知之明,除了给她锻造武器,平时都不往她眼前晃。
久而久之,想不起这号人,恨意自然也就淡了。
回到这个时候,林淮才意识道,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那些滔天的恨意和怒气,从未减淡分毫。
只是她权衡利弊之后,骗自己忘了而已。
林淮默默地叹了口气,所谓心魔,原来如此。
她忍不住想,杀了顾飞尧,心魔真的就能破了吗?
如果真这么简单,为何千百年,多如牛沙的修士都遗恨埋骨。
顾飞尧沉沉地看着她,当真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如她所说去开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