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上前一步,想要替她拭去眼泪。
这是孙权第一次靠得她那么近,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双眼睛简直像面镜子,将自己的担忧、紧张照得真真切切。
所以他的指尖顿在了半空,头一次察觉到了艰涩。
而她就这样漠然地看着他,不曾后退,也不曾前进。
“哎呀,徽璇这是怎么了!”接到消息来迟了一步的吴夫人赶忙走上来,打断了旖旎的氛围。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门前的石板上,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情态,声音冷漠而疏离:“抱歉,弄脏了孙府的路。”
“哎呀,快去喊医师来!”许是愧疚,吴夫人避开了伤口,小心翼翼地托起了她的手臂。
许是有些装累了,我两眼一闭,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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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的时候,意识是寂静而混沌的黑暗。
我知道他们要查证我的身份,只有刻着名字的玉质长命锁还不够,只有黎怀瑾相似的口音也不够,只有黎怀瑾的那些小习惯不够,但人们总是会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所以我为他们准备了朱幼音,黎怀瑾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她家离黎家最近,又曾是我的伴读之一。
当然,我同她接触不多,她亦分辨不出我的身份。
为了防止意外,竹雨扮作了我去了琅琊,贾诩会在那里把我塑造成天上下凡的神女,有药到病除之效。
至于朱幼音,她也过于好拿捏,她靠近我时的颤抖,每一下都是极致的害怕,但在旁人眼中,只有负了我的愧疚。
那么,黎怀瑾的身份应当不会再有人质疑了。我想到此处,放任自己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开,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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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苏醒的时候,正是夜半。
手臂和手掌都好好缠上了绷带,我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打量了一下,用左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凤极被摆在了房间的角落,我穿上了鞋,朝它走去。
琴弦已经被擦干净了,但梧桐木上的血痕却像是一块污迹,深深沁入了琴身。
我面色如常,伸手去扣上面的玉石。
凤极是我练习用的琴,为显奢华,我后又命工匠于琴上饰以玉石、玛瑙。
其实是为了做一个小小的暗格。
除了和孙权一道,我鲜少有一个人外出的机会,传递消息自然多有不便。
我要的东西更是难以送入检查严厉的孙府,那自然只能借另一种方法带进来。
将暗格里的纸条拿出来细细看了遍,我擦亮火折子,一点点将纸条烧干净,又重新合上了暗格。
我换了身衣服,打着灯笼朝外走去。
孙家太大了,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完全探明。
借着伤心的由头,夜游孙府,倒也不算太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