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天炀跌跌撞撞地跑去汴水河畔,还未跑出百步,便撞上了正赶往这边的陈均。
“陈叔,快去救救他!有两个魔……”
她气还没喘匀便拽住陈均宽大的袖袍催促。
察觉到这头的魔气后,陈均便立刻往这边赶,连崩溃的汴水河也不管了。如今见到百里天炀,他终于松了口气,心道可不能失约于那人。
就在二人会面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巨响,一阵阵黑雾点燃似地爆裂开。魔气顷刻暴涨,浓郁得仿佛实质。
陈均手一挥,一道身影在消散的黑影中浮现。
“小心!”
看清地上半跪着的容与,百里天炀瞳孔骤缩。
他此时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一身白衣上浮现出道道血迹和污脏,眼角是两道惨然血痕,随着容与压抑不住的咳嗽,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魔露出了张狂的笑声:“这就是你藏了百年的狻猊?真龙之子,不过如此。”
狻猊?
在场的另外三人皆同时一愣。
这是将容与错认成狻猊了。
陈均心念骤转,将计就计认下这个美妙的误会。
他握紧双拳,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不甘受辱的难堪和愤怒。
“妖魔,今日便让你们有来无回。”
陈均推了一把百里天炀的肩膀,与此同时加入战局,同那二魔战至一处。
就在这一瞬,百里天炀清晰地听到耳边的传音。
“去祠堂,从那里可以离开汴水镇。不要回来!记住了,外面有很多敌人,你要小心每一个人。”
百里天炀心头剧颤,只觉得过去十五年的人生如同高楼倾颓瞬息就坍作断壁残垣。
场面战作一片混乱,不时有劲风在昏天黑地中穿梭。
百里天炀面色纠结,潜意识里并不想违逆陈均,但她还是顶着狂乱大作的灵力魔气穿进场内,将受了重伤的容与带走。
不知何处飞来的碎石刮破了她的衣裳和面颊。脸上那道伤口只有两寸,进得不深,但距左眼只差分厘,位置颇为凶险。
容与的眼睛已经不再流血,他勉力睁开眼,勉强道:“多谢……”
这会儿了还记着道谢。
百里天炀搞不懂这人,她将容与带到了镇中祠堂,这里供奉着汴水镇的祖先,是镇民心中的圣地,平日轻易无人踏足。
她寻了个蒲团将他放好,静默了半晌,将祭台供奉的糕饼瓜果和酒水放在容与身边。
面对那缕缕香火烟,百里天炀瞟了一眼牌位,暗道:“真是罪过罪过……列祖列宗,虽不知你们是不是真人,但多少保佑保佑我这个汴水镇住民吧,至少我是把自己当这里的人看待的。”
百里天炀:“陈叔告诉我,从祠堂就可以离开汴水镇。你既说这外头是座陵墓,想必知道怎么进怎么出。你是个外乡人,不必掺和汴水镇的事。你先走吧,先前多谢你救我。”
容与察觉她欲离开,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拦住她,在距手腕分寸之差时又停了下来。
“你没有修为,回去就是送死。”
他以疲态跨境迎战两名金丹大魔,此时灵力耗尽,身受重伤,这一下牵动了胸口内伤,只觉得胸前灼痛难忍,喉头一股刺痛反呕之感涌了上来。
容与没忍住,一口血吐在地上。
百里天炀见他说了一句话便被急吐了血,吓了一大跳。
她连忙半蹲下来,扶住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又无从下手。
此时她心中纠结,正是天人交战之时,容与一提便让她愈是无措起来:“可是我只有这一个亲人。”
容与修行历练,在人间斩妖除魔时遇到不知道多少这样的凡人。为了救亲人好友将自己也搭了进去,白白折了性命。
他手腕一松,不再准备拦她。
就在这时祠堂门大开,二人齐齐一惊,正欲迎敌,却见陈均面色从容地从外头走来。
他衣着略有凌乱,却没有任何伤痕,可见对战并不费劲,想来是稳居上风。
百里天炀松了口气,然而陈均一见他二人,脸色微变:“你们怎么还没走?”
“你是让我抛下你走吗?”百里天炀脸色十分难看,“在你心里,我是不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人?你瞒了我多少事,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活了这么多年却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一样!陈叔,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百里天炀目光灼灼,眼睛里有森寒的亮光,向来活泼好动的少女此时神色仿佛山间的某种野兽。
简直是上辈子欠了这对母女的。陈均心中暗道。
陈均:“天炀,有时候知道真相未必就是好事。”
百里天炀闻言就要发作,就在这刹那天地再度色变。
这次陌生侵入的气息不再是魔,却比那二魔更加深不可测,暗藏着改天换地的危险气息。
这处幻境今日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祠堂位于汴水镇的最高处,平日里镇民要登山方可祭祖。从这里望去,能看到怒涛汹涌的汴水河之上站着三道身影。
那三名修士的气息都十分深厚,为首者更是气韵内敛,稳若磐石。他们似乎身形都做了伪装,不仅看不出身量,连男女骨架之分也无法判断。
陈均见他们伪装,断定这三人同二魔一样,定是为了狻猊而来。
幻境以一种决堤之势崩塌,结界察觉到有“异物”,立即试图困住他们。
巨浪化作高悬的瀑布,山崩地裂般席卷。
这场景让旁观者看了都心头高悬,那三名外来修士却一动不动。即将被水浪淹没之际,站在左首的修士往前踏了一步。
一道剑光从他手中钻出,这灵巧的一剑却携带着势不可挡的破浪之威。
昏暗的天光浮现这一道剑光,立时亮如白昼。
结界被破开了。
祠堂的三人皆为此情状所慑。
陈均当年亲眼看着结界形成,自然知道有多难破开,这人一剑便能破除结界,虽然幻境已经崩溃,但仍然能窥见其不俗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