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隐迹时虽瞒过了容与的眼睛,一经变化,他便看出了其中些许门道。
这阵法浮现的时机巧妙,之后更是有意指引他们二人,容与看出阵法指引的玄机,顺着走到了另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蜿蜒曲折,但却似乎通往了另一个出口。
按理来说,这类王公贵族陵墓本不该有第二个出口。沿着这条路走去,一路出现了无数累累白骨。
百里天炀见到横七竖八的尸骨,颇有些仓皇不定,但容与看上去镇定自若,她也不好大惊小怪。直到容与半跪弯身,去摸地上一具保存较为完整的尸首,她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
“你发现了什么?”
容与仔细检查了一番,半晌后才回答她的问题:“这些人是盗墓贼。”
“我沿着正门进来时,也在靠近棺椁的外围发现了尸首。那些人数量有限,我推断他们是造陵墓的工匠。但这些人……”
百里天炀顺着他的目光延伸去,尸首横行,宛若阿鼻地狱。
百里天炀:“你曾说墓中陪葬品众多,这么说这些盗墓贼没来得及下手?”可他们分挖通了陵墓,也成功进入了地宫。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这些人虽然进来了,却在还没深入之时就已经被阵法杀死。
百里天炀脸色陡变,“这阵法分明就是要引我们自投罗网。”
往前走,有杀人小路;往后退,有磨刀霍霍的元婴修士。
进退两难。
百里天炀平静了十五年的人生在一夜之间急转直下,然而连一点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给她留下,就屡屡遭受了艰难的生死困境。
她颓然坐地,看了看打坐调息的容与,叫唤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后悔?要是没来这鬼地方,你根本不会被逼到这样的绝境。”
百里天炀扬起头颅,想要看一看天景。然而地宫昏暗,除了黑漆漆的拥有湿漉表面的岩石,什么也看不清。
“别说你了,连我都要后悔了。你说人是不是就是这样,一念之差就会导致截然不同的后果。唉,你这人还挺好的,正直得让人害怕。”
容与身体绷直,迅即坐起身来,百里天炀被他一惊,以为他被自己啰里八嗦弄烦了,对方无声地做了个噤声手势。
不远处有个年轻的女声响起,语调埋怨:“到底为什么要来找那个莫名其妙的结界啊?在这个鬼地方打了十几天转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容与微愣,他进入结界内不过是两天之前的事,眼前的少女却说她们已经在陵墓中转悠了十几天。
容与确信自己进来的时候陵墓中只有他一人,但转念想到那悄无声息的阵法,又有些不自信起来。
“小心一些。”回应她的是另一道清冷的女声,尾音持重,“我们进来的那条路不是修建陵墓时的通道,应该是陵墓建成后其他人挖出来的。”
温若素因为门口的尸体十分警惕,再次提醒:“此地颇为诡异,不要放松。”
薛朗月有些心力交瘁,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师姐,继续在鬼打墙中试图寻找玄机。
两名女子在衣着上也作了矫饰,容与却还是认出了她们。
五宗之一的洛水阁,来的甚至是名扬四海五洲的温若素。
他心下忧虑和猜测齐齐交织,但似乎是今天所见的冲击太多,此刻哪怕告诉他中州五宗齐聚一堂,他恐怕也不会惊讶了。
是沆瀣一气还是另有隐情,只等脱困了才能得知。
百里天炀则直接看呆了。
即便在黑暗中,那嗓音清冷的女子的容貌依旧如同明珠般闪耀,仿佛能发光一般。
来不及欣赏,两人渐渐靠拢的脚步声就让她的心再次提起。
容与以眼神朝她示意,同时握紧了手中剑柄。
就在他们藏身之处要被发现时,两人之间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金色小龙。
她双目膛大,看了看容与,对方也是一脸不知情。
金色小龙引领着他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时间也分不清是踩陷阱危险还是留在原地被发现危险,百里天炀率先做出了决断,主动跟着小龙走。
意外的是容与也没有反驳,低眉走路。
二人成功离开洛水阁两女的视线范围。
跟着来路不明的金色小龙走了一条崭新的路,渐渐的响起了潺潺水声。
“是地下暗河。”容与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全然不曾发觉。”
足见这陵墓诡异之处。
他们沿着凭空冒出来的暗河走了许久,周遭视线越来越暗淡。容与叫她握着剑鞘以防走失,他则在前面探路。
“走到头了。”眼前是山岩峭壁,无路可走。
引路的那条小龙见到了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随后便消失在容与脚下。
百里天炀听到容与陡然闷哼出声,紧张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他直觉身体里多出了什么,不知是不是那金龙暗藏体内。一下子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寄生在身上,绝非好事。他心中警惕,却不欲多说,以免叫百里天炀恐慌。
百里天炀问:“只有这条暗河了,你赌不赌这一把?”
容与皱眉:“不知道这条河有多长,你如今是凡人之躯,贸然下水很危险,不若我先去探路。”
百里天炀:“你还担心我,我还想问你水性如何呢。放心,你就算是修士,在水下闭气也闭不过我。”
说着,她率先跳入河中。
容与未免他们走散,来不及多想,紧随其后入水。
*
“师姐,结界在这里。”
温若素几步上前,那处结界不停地颤动,正处于崩溃之态中。
“有人进去了。”结界已经有人动过,内里也在不断崩塌,甚至还有一丝魔气。
温若素取出传音玉牌,将见到的场景交代给她师尊。
玉牌那头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考量她们所处的情况。
过了半晌,那头传来一个清润的男声,让她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