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谁也没看到那剑光似的雪色是如何出现,他一出手,却如隆隆山势一般,一招便将奔逃的姬无命死死扼在了原地。
姬无命身形静止,保持着一个可笑的逃跑姿势。白展堂静静站在他面前,似乎是被那双眸光给刺伤了。他微微合了合眼,喉结向上短短地一缩,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苦笑似的一声叹息。
“小姬...就到这儿吧。”
巷子里一片寂静。那胖子还生死不知地昏倒着,这会儿仔细一看,似乎是这镇上唯一的捕头。我怕他出事,将他扶起来,手往他脉上一搭,顿时很是无语:“一丁点内力都没有,怎么当的捕头!”
说着向他后背重重一拍,将他胸口那股又惊又怕的吁气拍开。那胖子喉中呃了一声,徐徐醒转,只是刚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就立即再度晕了过去。我懒得理他,一手扶墙缓缓站起来,垂着头平缓内息。
“怎么了?伤着哪儿了?”
是白展堂的声音,急迫地落在头顶。我刚要摇头,白展堂眉心紧蹙,已捧起我的脸,皱眉很仔细地看过:“他怎么冲着脸去...疼得很么?”
“疼,”脸这位置比其他地方娇贵得多,因此痛感也来得更是凶猛,我疼得不敢抽气,“伤...伤得深么?刀口长不长?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不深,也不长,”白展堂反应很快,紧紧攥住了我欲摸伤口的手,“很浅一个口子,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敷点儿药,保管第二天就好了。你别急着碰,手上脏,再给碰坏了,那倒是真毁容了。”
毁容这两个字杀伤力实在太大,我后知后觉怕得不行,腿软得都快站不住:“我要是真毁了容,我就一刀一刀剁碎了他!”
脸上伤口大概已在慢慢凝固,白展堂掏出丝绢为我按住伤口,见我气得简直浑身都在打颤,低叹了口气,索性展臂搂住我的肩膀,按在他怀里,修长有力的手掌抚在脊背上,从上往下轻轻揉了两下。
“好了,别气了,”他的声音亦是低低的,指尖温暖地在我的鬓角碰了碰,“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我们芙儿还漂亮的姑娘了。老天爷这么疼你,怎么会舍得让你毁容呢?”
我把额头抵在他肩上,默默感受着他侧颈上温吞而又有力的心跳。他一只手松松地箍在我的腰上,是个半开放半包容的姿态。我身处这样的怀抱里,感到一阵迟来的软弱,情不自禁掉了两滴眼泪。
我从小就爱美,虽然知道自己绝非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也对自己这点儿姿色很是爱怜。脸上留疤不比在身上,除了有损姿容,甚至在面相上也十分不吉利。我一想到倘若真的留了疤,连官场擢升也要受挫,心里便害怕起来。
我对未来没什么规划,可也诚然被这惨痛的设想给吓到了。但是一时软弱就罢了,再自怨自艾也没什么用。我吸了口气,确保脸上看不出什么,才重新振作地抬起了头。
“...脸是爹娘给的,关老天爷什么事,”我从他怀里挣出来,皱了皱眉,“还有,谁让你叫我小名了?只有我爹娘才这么叫我,你占谁便宜呢你?”
“......”白展堂腾出手,深深叹了口气:“...我爱叫啥叫啥!你赶紧回去包扎,我把小姬...我把姬无命弄回去就行!”
“那你看好了,最好再补一下,别让他跑了啊!”
我龇牙咧嘴地回客栈,客栈里佟湘玉和吕轻侯都不在,估计被白展堂转移到了后院。我磕磕绊绊地往楼上走,刚登上一级台阶,身后便突兀地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这是怎么了...黄公子,是你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我才出去了一下午...”
是杨慧兰的声音。我心想好在没有牵连到她,回过头刚要回答,却见她匆忙赶来的脚步顿时一停,眼里流露出莫名的惊愕。
“黄公子,你的脸...”
细细端详之后,她竟踉跄后退,脸色一转之前的关怀,仿佛一把熊熊怒火在胸膛里猝然点燃。
“你,你怎么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