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像一瓶打翻的墨水,暗沉沉的,常年唉声叹气的病房里传出了嬉笑声。
“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成知云锤了捶发麻的腿,对着曲老太太道。
“好好好。”
…
偌大的病房,灯火通明,成知云坐在夏芝兰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她的脸:“为什么不听我的?”
“没有人能帮我们,就算是你最敬爱的人。”成知云闭上眼睛,睫毛覆下一层阴翳,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是高泽园临走时塞给她的,说是有什么事及时通知她。
成知云睫毛一动,睁开了有些雾蒙蒙的眼,屏幕上跳动的陌生来电,起身走出病房。
“喂。”成知云看着墙角一处脱落的墙皮,轻声开口。
“喂?是成知云吗?”听筒那边刺耳的女声和一张厌恶的脸对应上。
成知云按耐心中的小起伏,没有出声。
“那个…你们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啊?”那边话音落下,又陷入一片安静。
“是…是这样的…你们这件事引起了校领导的高度关注,领导要求和你们谈谈。”许主任很小心翼翼,没有关心人的死活,是怕自己的位置不保。
“说完了吗?”成知云面无表情,手机就要放下。
“让我来。”
成知云眉心一动,却把手机放回耳边。
“还好吗?”那边张一凡温和的声音从嘈杂的环境传过来,令人心安。
“有事就不能接你电话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冲。
“这样的坠伤,要多加调养,不用着急回来。”
“就这样,挂了。”张一凡的画外音很明显,暂时别回学校,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边猛地一声大喊接着就是嘟的一声。
…
时间很快,窗外的冷风刮的越发凛冽,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夏芝兰身体在慢慢的好起来,却迟迟没有苏醒。
“嗯,好喝。”曲老太太喝完鸡汤回味无穷的砸吧嘴,眯着眼意犹未尽道。
“那就多喝点。”成知云把曲老太太的被子往上掖了掖,又拉开沉重的窗帘,冬日里的暖阳毫无保留的留在老太太身上。
“你那小朋友身体好些了吗?”
“嗯。”成知云坐下,乖巧的点了点头。
“听说昨天有了苏醒的迹象。”
成知云安静的听着,时不时提醒着曲老太太忘记的前一句话,时间很快,白天逐渐隐去,露出了黑色的真面目。
“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成知云轻轻的鞠了一躬,轻声道。
道完别,成知云拖着步伐走回那个角落的病房。
以往中途成知云都会定时去看一下夏芝兰,可能是老太太说高兴了,只要她一台屁股就被按下来。
房间里冷清清,床上的小包有幅度的上下浮动着,成知云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眉眼放松,闲散的靠在椅子上。
夏芝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她走不出来,陷入死循环。
“不要管我,靠近我的都没有好下场。”夏芝兰垂眸,一双恢复生机的水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处,成知云一张白皙的眼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她看起来很疲惫。
夏芝兰微微挣扎着手,成知云紧皱着眉头,就连梦境也是坏的。
“叩叩叩”
夏芝兰闭上眼睛,佯装昏睡状态。
成知云一向有起床气,她惺忪着眼,走过去开门。
“怎么了?”小护士脸上的表情有些急促,并不正常,成知云看着小护士有些不安。
“曲老太太她…走了。”一瞬间,成知云脑子一片空白,她看着小护士,全然无了睡意。
“半夜,走的很安静。”
“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而且老太太有东西留给你。”小护士递过来一个包袱,看着成知云失神的模样,欲言又止,小护士走了,成知云还站在那里。
包袱上印着复古花纹,小护士递过来了还有一封信,署名是曲老太太,收者是自己。
橙黄的信封上印着深纹理的花纹,成知云撕开信封的黏条,白色的胶有些牢固的粘在封纸上,成知云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手里的动作也有些急躁。
“撕拉”白色的信纸从被两边撕开的信封里掉落。
“成知云小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我一生无儿无女,你让我体验到了膝下有女闹腾的场面,我知道你是特意来陪我的,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都愿你一生平安。”
指关节紧紧的捏住纸张的一角,成知云用力的有些颤抖,手里的包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泛着金光的镯子躺在那里,还有些其他价值不菲的小物件,成知云蹲下,默不作声的一件件捡起,又一件件的拍了拍上面粘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装了回去:“可是这次要离开的是我。”
成知云甚至头也没有回,拿着包袱朝外走去。
门被重新关上,卷起一层尘土又悄然落下,止住了风声徒留一片死寂。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只愿你平平安安。”
…
“哟,看来恢复的很好嘛。”日复一日过去,严真乐此不疲的玩着她的报复游戏。
夏芝兰望向窗外,枝桠光秃秃的才冒出一点点小绿头。
记得回来的那一天,配合着许主任的假意担心,说着昧良心的假话,看着校长油腻腻的肥脸满意的看着自己签下自己的名字,老师们阿谀逢迎的谄媚脸夏芝兰都已掀不起波澜。
“夏芝兰。”许青青的面容憔悴,死死的盯着夏芝兰的眼里有疯狂的偏执。
“我要你到我姐姐的坟前磕头认错否则你此身别想摆脱我。”
夏芝兰扭过头,一双眼睛看向许青青:“听好了,许多多的死与我无关。”
许青青脸色大变,抓住夏芝兰的一只肩膀:“你说什么?!”
肩头的痛牵扯到未好的手臂,夏芝兰仍然面不改色:“许多多的死,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