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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城(1 / 2)

四年多时间一晃而过,再踏上这条路,很多人、很多事都悄然改变。

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大概动过几次手,不过都是小打小闹,更像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那边派来接她的七八个人中管事的是曾岫蛮,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隻燕眉毛,声气响亮,是很利索的人,一路上安排也要当,并没有让这队人马受到太多波折。

伽蓝猜她是晏夫人的人--这个说法很奇怪。

虽然晏其华早就跟李存善交往,甚至生下了李伽蓝,可她确实是两年前才嫁给剑南道行军司马李存善的。

这个叱咤风云的女人当然不是一腔痴情地选择了自己的归宿,而是考察出一个最佳战友,因此晏夫人并没有因为嫁作人妇受到什么限制。

随着马夫”吁”的一声勒停了马车,伽蓝知道已经到了司马府,怀瑜先下车打起帘子,果见朱门石狮,漆木牌匾。

伽蓝发现一个仆从蹲在马车下,什么也没说避开人跳了下来。

晏夫人见此微微勾了一下唇。

她的眉目似乎比四年前更冷峻、更嚣张了。旁边那个宽袍大袖精神矍烁的中年男人,大概就是李存善。此外还有一应侍女家丁及收留亲戚、宾客,但没有一个人能跟晏琅,那么一个飒爽女子对得上脸。

“父亲,母亲好。”伽蓝礼行到一半,就被李存善拦住了,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快别拘礼,咱们父女十几年没见,快进屋好好聊聊!”

伽蓝被他的热情弄得有点尴尬,这时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破空而来,激起阵阵尘土。

马背上的人在门口猛得勒勒马,连人带马都半仰起来,却瞬息被平复。

伽蓝看得很清楚,和她翻身下马的流利动作比起来,那人分明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

来人一袭大红杭绸掐腰背子,盘金绣雁,黛色蜀锦交窬裙,腰坠珊瑚,高髻点翠。更显眼的是她浓眉挑眼,高鼻红唇,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是晏琅。

“我来迟了。”她笑着说,显得很明朗。

但伽蓝现在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气愤,因此她只是福身后回以微笑,淡淡地说:”你必是姐姐。”

“果然是形如龙凤,神采熠熠。”

两人的目光对上,不过李存善很快打断说:”你两姊妹要叙也别杵在门口,咱们进去说。伽蓝啊,你不想看看你的院子吗?你娘和我可亲自布置的,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跟你爹我,上诉!”

众人都笑,便鱼灌而入。李存善牵着伽蓝,晏琅并着晏其华。

一路十字海棠铺地,林荫树茂,草绿花香,穿穿绕绕到了”半知堂”,不过晏其华搭住伽蓝的手停下来,问:”你一路也劳累,不如我只先叫你认识几个姊妹,索性几天就熟给了,接下来可忙着,我得带你去几个叔伯长辈家拜访。”

“欸,我怎么想到呢,伽蓝,还是你娘心细啊。”李存善笑吟吟道。伽蓝点点头应好。

果然是半点不提以前的事情。

是夜,洗去一身疲倦后她坐在花架子下的藤椅吹风。

怀瑜见她一直恹恹的,连在接风宴上也没什么精神,就示意左右侍女都退下,趴到藤椅边上望着伽蓝轻声问道:”怎么一直没心情?我明天做点你喜欢吃的?”

只有夏虫鸣叫,更显得院子空旷静寞。

伽蓝只是微微摇头,又轻轻去揪紫藤花叶。

“姑娘,有什么事说出来好吗?你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

怀瑜本来趴在藤椅边上,此时竟然膝盖一弯,慢慢跪了下来。

“姑娘有怨想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您好容易回到家里,不要再磋磨自己了呀。”怀瑜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跪下也是在逼我。”伽蓝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如果怪你,那也要怪卢玉浓,更应该怪--我是有权力打骂你,难道可以找人去雎县把她也打一顿吗?还是说,我就欺软怕硬?”

“你很清楚,我又不是不明白到底是不是你们的过错,我不怨你们背叛了我,我真正怨的是--”伽蓝始终说不完整这一句话,平复了很久眼神又冷下去。

“所以你非要逼我罚你,不如叫人把我扔回庄子上。”她颇有些嗤笑。

怀瑜无奈进了一趟屋子拿出一个锦盒,是蓝地缠枝纹,然后递给她。

“本来他让我九月再拿给姑娘,如今不若姑娘先收下,我大胆猜想,只有那个人能开导姑娘了。”

九月,想来是及笄礼物。

伽蓝犹豫了一下,可是不可避免她的目光都在锦盒上,于是她伸手接过锦盒,打开来看,里面静静躺着蓝郁如水的鸭跖通草花。

寻常通草花只有各类菊花、牡丹、梅花之类的名花,她每年出游也会摘家里的鸭跖草簪在发间,但是鲜花不长久,很快会蔫掉。

还有一封信,连名目也没有,里面是熟悉的逸秀字迹:

客居于世,百八人沽名钧誉;折颜无为,千万辈庸碌奔波。

行到水穷处亦未必能见云起,但昨日之事不可追,往后凶险阴恶不能避,虽人生如群兽相逢虎貌相斗,终究在各人一念之间。

不行,则柳暗难见花明;行路到何处,且听君心。

伽蓝仿佛又听见他说:”选择在你”

她想要什么?是参与厮杀,赢了搏得一个白王为堂笏满床,输了便名落江山犬丧家;还是像古今风流名士,躬耕亲野喂闲鹤,修庐避世不问津;又或是像大多数女人一样被困在四方宅院,等待着被交易或话本里那个如玉公子?

想要什么,其实看的是你信什么,可就是有人,他不信教条,不信神仙,不信天子,不信名士。

“我信自己。”她这样暗暗想,慢慢地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涌了。

“只要我想,我就可以。”

翌日,伽蓝一路走到晏其华的正雅院时精神已经不像昨天那样差了,甚至可以说是丰神奕采。

她梳了一个灵蛇髻,簪上青金石衔南珠的步摇,通透白翡翠梳篦,三两珠钗兼通草芙蓉别在鬓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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