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你是这辈子遭了灾,吃完这顿好生上路吧!”
红烧肘子和高粱白酒冒着香气,狱卒怜悯似地摆放好酒菜,又可惜似地摇摇头,走了。脏乱潮湿的牢房里又只剩下许倾暮一个人。
她多希望眼前的这一切是一场梦,这本不该是她的牢狱之灾。
她曾是现代高三一名吊车尾美术生,高考前一天,熬了几个大夜的她前一秒还在感叹一切终于结束,后一秒就猝然倒在画架前。
再醒来,她已经穿越进大理寺的这方囚牢。
她凭借这幅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带着一身刑伤,独自一人在大牢里熬过半月有余,刑满释放没等到,反倒等来了一张斩立决。
她这才发现那囚衣上大大方方画了一个叉——死囚。
断头饭还冒着热气,许倾暮毫无胃口,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来是大理寺少卿过来提人,她赶紧挤出了两滴眼泪,准备上演那出精心准备了多天的好戏。
虽说一穿越就直接落进了大牢里,但许倾暮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多次尝试越狱无果后,她沉下心来与隔壁犯人搭话闲聊,那犯人被判了无期,夜夜咒骂,痛恨这大理寺少卿新官上任三把火烧掉了他们三个巢穴,又幸灾乐祸那少卿虽抓获罪犯数十名,破案抓人一路顺风顺水,可最近却被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绊住了手脚,只因那人经常在夜里神出鬼没,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讲的人逞了口快,听的人藏了心眼。
那新官破不了案是因为没法画像,许倾暮心中暗喜,好巧不巧,她穿越后刚好绑定了这么个卫星监控打印机系统,能储存这方世界中近一月以来的全部画面,只要破解相应空域密码,任何视角任何方位,都能精准在她脑中呈现,而后通过她的手完美再现画在纸张上,有系统的精密加持即可完成一比一还原,写实程度堪比打印机。
倒是圆了她一个神画手的梦,别说嫌疑人画像了,就是实时监控她都能给画出来,许倾暮打好了小算盘,只要她能帮这位新官画出犯人画像,助他将犯人缉拿归案,她就能厚着脸皮求得一个奖赏。
巧的是,穿越过来的那天她误打误撞参加了系统举行的抽奖活动,走狗屎运中了三次免密获取卫星画面的机会。
门外,一白衣男子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朝牢房深处走来。
许倾暮不可控制地被吸去了目光。
那人身着青白衣袍腰佩长剑,看着年轻,却有着老者才有的沉稳肃杀,阴暗光线下依旧棱角分明,清冷矜贵气质飘逸四散,走在这黑黢黢的牢房里似乎是在发光,而那颗生在眼角下方的泪痣,更是犹如白皙凝脂上的一点朱砂,像是女娲娘娘的点睛之笔,竟是比她在卫星监控里看到的更加惊为天人。
许倾暮注视着他,一时面红心跳出了神,直到男人打开牢房门才想起来演戏这一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住少卿的裤脚,放声哭诉起来。
“小女从未干过杀人放火之事,我是被冤枉的!还请少卿明察!”许倾暮并非无理取闹,继承原主记忆的时候她就怀疑,自己入狱定是有人陷害。
“不妨事。”顾泽宸冷脸沉声道:“被判了死刑的人都这样说,来人,拉出去。”
“慢着!”许倾暮大吼,抱紧了男人大腿:“少卿可正在为一黑衣蒙面人发愁?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连您也破不了案?抓不了人?”
“你怎知?”男人惊异着停下动作。
许倾暮擦干眼泪,跪正了身子,装得可怜,颤颤巍巍道:“小女自幼学习占卜之术,是许家第五十六代巫婆继承人,这些我掐指一算便可得知,重要的是,我还可以占卜出那蒙面人的真实面目。”
“呵。”男人轻笑,冷冷道:“世间若有如此厉害的巫术,要我们查案的有何用?本官看起来竟如此痴傻可欺?会信你这种鬼话?”
情急之下,许倾暮只好将囚衣脱下,撕下内衬,递给顾泽宸。
见人扯衣服,他忙命令手下闭眼,自己也赶紧背过身去,接下她递过来的布料,内衬里,赫然一张用血所作的人物肖像图。
画上的男子具象生动,顾泽宸惊讶许久,他从未见过这种画艺,笔触细腻,排列有序,朱红色的血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肃杀冷艳。
不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那画竟和他一模一样。
简直像是在照镜子。
“今日是小女第一次见到少卿。”许倾暮见缝插针,诚诚恳恳:“这画是我咬破指尖所作,血迹已经干涸,可证明它在几日前就已经完成。只要您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帮您占卜,画出蒙面人的肖像!”
顾泽宸半信半疑,拿着画看了许久,许是看她实在是羸弱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对手下吩咐道:“将她领至大理寺正堂,限她一炷香时间内画出嫌犯肖像,等罪犯抓捕归案可免她一死,若是画不出,就地问斩!”
大理寺,正堂。
顾泽宸高坐主位眉头紧锁,台下,一堆糙汉手握刀剑围着许倾暮,她身着囚衣跪在地上,手里只拿了一根木炭,紧闭着双眼脑袋微晃,手上一笔一画井然有序画得飞快。
乍一看,倒真有点巫婆施展巫术占卜的样子。
实则,她也不知道那画是怎么画出来的,和系统兑换密码后,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控制着她的手,只要她不断观察脑中画面,手握着木炭就会画个不停,像是打印一般。
糙汉们没见过如此写实的肖像图,拍案叫绝赞赏连连,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办案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好几次信号连接不好,画面差点消失,许倾暮只好强迫自己闭上耳朵,努力观察脑海中那人的脸,鬓角渗出两滴冷汗。
只有远坐高台之上的人波澜不惊喝着茶,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香只燃了半炷,在一众惊叹声中,许倾暮放下了手中木炭,那纸上男人的脸清晰无比,小到发丝胡须眼角皱纹,大到穿衣打扮,样样细致写实,犹如这人就站在他们面前。
顾泽宸从前只见过丹青,从未见过有人用木炭作画,更不知道还有一种画叫做素描。他拿着画细细端详了半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而后赶忙吩咐一旁候着的侍卫:“给她找件像样衣服,跟我们一起出趟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