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九清亲启,北域一切安好,祖父率军一举夺回阳灵关,四叔夫妻二人也夺下北凛储藏粮草的阳县,父亲与祖父二人定能实现御前诺言,给北域百姓一个好年。
只可惜今年怕是不能回去和一众姊妹过年了,不过腊月十五叔会带着我们的礼物提前回京,若脚程紧些,能和你们一同在京过年。
最后,要说个好消息,三叔母已有一月身孕!
代我们向五叔母,众姊妹问安。”
看到这里,林九清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眼角渗出泪来,还好,是喜讯。
出征人在外,守家人在内,最怕的就是收到一纸潦草丧信,可大哥笔迹工整,内容写了整整一面纸,那北域战事定如他们所说,一切安好。
“小姐,如何?”
“是喜讯……北域安好,三叔母也有身孕了。”
闻言,房内五人都松了一口气,林九清更是脸上带笑,全然没了刚进殿的清冷样,春分急忙给林九清拿来了笔墨纸砚,她思索片刻,缓缓下笔。
信中说了煌京的近况,也说了傅大将军班师回朝的事情,随后又用林家秘语写了几句话来。
交给秋分,让她明日一早再送去。
写完信,林九清才安然上床入睡,做了个香甜的美梦——
梦中她策马来到北域大营,见到了爹爹娘亲,还有二叔母和三弟。
他们正在兴高采烈的商讨接下来的战策,还有回煌京后要做些什么。
可突然天色暗了下来,每个人面色凝重,林九清想上前问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明明乾国要赢了啊。
可随后,面前沙盘变换,她看到爹爹娘亲和一众将领头戴孝布,手绑黑纱,面色沉重的看向中间的棺材。
林九清心下一惊,跌跌撞撞的跪到棺材面前,看见的是双腿废掉的祖父,全身血迹斑斑。
无论怎样,林九清都发不出声,眼泪决堤的流了下来,靠在棺材那痛哭,随后,爹爹,娘亲,二叔夫妇,三叔夫妇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三弟四弟也挥手告别,大哥轻拍她的脑袋也随着众人去了。
“祖父!爹!娘!”
林九清终于喊出来了,可迎接她的只有军营中央整整齐齐摆着的十一口棺材,远处,是纸钱满天纷飞,一群身穿孝衣的老百姓缓缓抬着八口棺材走进军营。
哭声,痛哀声,呼唤声在林九清耳边回荡,她不敢相信,十九人!十九人竟都葬身北域!
林九清浑身是血,脚步踉跄跑到大营中央,老百姓停了下来,她无力支持身体,跪在了那群人面前,老百姓每个都泪流满面,八口棺材缓缓落下。
里面躺着的是早已没了生息的弟弟们,还有一个十一岁跟着四叔母上了战场的幺妹,幺妹浑身浴血,白嫩的脸上被人用刀子刻上了妓字。
林九清双手无力,发抖的抚上幺妹的脸颊,却发现她幺妹的头颅竟然是缝上去的!
“挨千刀的北凛!这是何人所为!竟如此残忍!害我四幺妹!”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林家将军全都命丧北域!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林九清双眼通红,对着那整整十九口棺材哭的泪干肠断。
“阿姊莫哭,还有我……”
林九清木然回头想看是谁,却猛地惊醒。
“小姐醒了!她醒了!”
大口喘着气,全身汗淋淋的,林九清捂着胸口,那种失去亲人的痛,那种看着十九口棺材的绝望,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明明……北域大捷,为什么她会做这种梦?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我的阿九啊!来给皇祖母看看。”
太后老泪纵横,显然是一大早就来了这里,拿过丫鬟端来的汤药,吹凉来一口一口喂给林九清喝下去,直到她面色好些了,才放下心来。
“皇祖母,阿九没事。”
看着外面的大雪,想到来信,又想到那个真实到切身体会的梦,她今天必须出宫去两侯府一趟。
“皇祖母,五叔母昨晚来信了,让我回府帮她带带小二十。”
“可你今天这样子,皇祖母不放心啊……阿九。”
太后揪心得看着林九清,眼泪又要流下来。她的阿九怎么就这么乖?从小待在她身边不哭不闹的,什么都不想她操心。
“无事,夏至去备车吧。”
又和太后说了几句话,等到夏至来内室接林九清时,身旁多了位太后的掌事嬷嬷。
“阿九告退。”
出了殿,上了马车,掌事嬷嬷跟在马车旁,春分和夏至也在马车内。
“秋分和冬至可在府内?”
“今早送信出去,如今应该还在府中。”
林九清点点头,她心中隐隐不安,这个梦对于守在煌京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倘若真的要发生,她必须想办法提醒他们。
安国侯府与定国侯府的门是紧靠着的,打开大门,两府之间更是没有墙壁阻隔。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府邸两扇门。
到了安国侯府,往日人丁旺盛,繁荣喧闹的影子早已不在,伴随着安定军出征一同去了北域。
林九清在春分的搀扶下进了里面,五叔母坐在凉亭那,小二十正在堆着雪,手上缠着两个小沙袋,她今年六岁了,已经开始习武。
“长姐!”
“长姐姐!”
一红一黄的身影朝林九清飞奔过来,一下子扑到她怀里,林九清见太后的嬷嬷还在,假装踉跄两下,堪堪接住二人。
“两位小姐,昨晚大小姐来了梦魇,身体弱着呢,要把握力度啊。”
两人对视一眼,从林九清身上下来,规规矩矩站到一边,四妹六妹是二叔叔的女儿,都是性子调皮,但四妹更单纯,心思也更耿直些。
“安平安然,带掌事嬷嬷去休息吧,长姐要和叔母说说话。”
五叔母曾经也是战场上少有的天才,无论是排兵用计,还是领兵冲锋都是十分厉害的,就连祖父都时长夸赞她。
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