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光三十六年,正月初三,巳时。
春节才过三天,皇宫还笼罩在新年的喜悦中,各宫各处还有散落的火药残屑,御花园腊梅开的正艳,凡事宫中能开的花,都给搬到御花园来了。
宫中早早地便忙碌了起来,这其中数太后宫中最热闹,也是最忙的。宫女太监们脚步匆匆,搬花盆,搬桌椅,端茶水的都有。
今早宫里传来消息,五皇子被册封为宸王,赐黄金十万两,护卫五十人。
也不知是否有意,和林九清生辰同一天。
“长姐!快来看看这一身!”
林安平拿过一件大红衣裳过来,在林九清身上左右比划,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和安然正在比谁能先帮长姐找到合适的衣裳。
“先看这身!”
林九清被两个转来转去,转的头晕眼花。虽然兴致缺缺,不过两人爱玩也就随她们去吧。
“你们两个消停些,一同挑出一件最好看的给我便是。”
闻言,两人也只能罢了。拿着衣裳跑去库房又开始挑挑拣拣。
林九清一人来到院子中,看着腊梅开的正艳,心中却惴惴不安。从十天前便有了这种感觉,这几日右眼也跳的厉害。
就连五叔叔都没有按时到京,已经接连推迟了三日,虽说一直有来信,却始终不见人。
派去北域的人五日前回报说一切正常,甚至带回传闻林家要班师回朝了。可为什么她会这么的害怕?
“五叔母怎么还没进宫?”
“昨日便去催了,说是今早辰时便来,可现在还不见人。”
林九清心中更加不安,捂着胸口闷的厉害,眼泪一个劲的要往下掉。她心里咯噔一下,这其中!定然是要出事了!
“快!去备马车!在宫外等着我!”
林九清没等穿上斗篷,慌慌张张的便跑去了太后殿中,来到门口才稍稍稳了稳心神。整理了一番才让宫女禀报入殿。
“阿九给皇祖母请安。”
“诶呦,今日你是寿星,不必跟哀家请安,快起来吧。”
林九清坐到太后身旁,手中被塞了个暖炉。
“皇祖母,母亲先前备给阿九的生辰礼放在两侯府了,阿九想回去取一趟。”
“这点小事情怎么让你亲自回府呢?让下人送过来便是。”
林九清看着太后,依旧如往日慈祥。越看,心中便越闷,她使劲憋着眼泪,却还是眼眶泛红。
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出宫回两侯府!
“皇祖母,这件东西母亲千叮咛万嘱咐,所以阿九自个儿小心藏起来了,下人都不知晓,况且五叔母还未进宫,阿九也顺便去接接她。”
太后握着林九清的手,拍了两下,继续劝阻道,
“你今日是寿星,怎么能奔波呢?哀家派人过去接她便是了。你那母亲准备的生辰礼,让春分去拿不就是了?她跟了你那么久,你一说,她必定懂。”
林九清见太后如此推脱,心不由得凉了三分,再加上心闷,她看着太后的脸,竟从中看出一丝隐瞒。
“皇祖母,那东西对阿九很重要,你便让阿九出宫去拿吧,不早点拿在手上,阿九心慌得很。”
“阿九,虽说你今日是寿星,但也不可如此胡闹。”
林九清看着太后忽然明白了什么,没时间细想,行了礼匆匆告退。
太后娘娘看着林九清离去,一滴眼泪划落。
“阿九莫要怪哀家。”
林九清出了门,就看到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的春分。见小姐出来了,急忙上前附在她耳边说道。
“小姐,马车被拦了。殿里的马车今日一早便有人拿着借口都牵走了,就连两侯府带来的马也未曾留下。”
“去,各宫各处看看,借一辆马车出来,切不可说是我要用,就说哪个常在美人想出宫去买东西。”
林九清心中乱作一团,伴随着心闷,眼前天旋地转,走路都走不稳了。强撑着来到宫门口,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娘亲!”
她眼前闪过一个瞪大眼睛满脸血迹的头颅,那张脸分明是她的爹爹定国侯!
她瞥见那朱红的宫墙,汉白玉的宫道,乾帝用十一年时间一点一点砌成了华贵的樊笼,这四方宫墙,这一切荣华富贵,都是困住她的囚笼。
这一幕正好被前来参加生辰宴的赵江篱看到了,马车停在林九清身边。
“九清!你怎么了?”
她伸手便要把脉,林九清见她有马车,急忙抓住她手肘,眼角带泪急切的说道,
“江篱……带我出宫!快!”
赵江篱没见过林九清如此着急失态的模样,急忙答应下来,扶着她上了马车,让马夫快马加鞭的赶出宫。
“你身体一切正常,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强上三分,怎么会突然吐血?”
林九清擦掉眼角的泪,捂住胸口说道,
“我不清楚,我现在只想快点赶到两侯府,心口闷得慌。”
马车来到宫门口,守门的士兵例行检查。透过口子看到,今日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两倍,搜查都比平日严了不少。
“我是赵院使的妹妹赵江篱,此次出宫是替哥哥去府上拿些药材。”
那士兵见赵江篱是个眼生的,说话客客气气,便也放行了。离宫口远些,赵江篱便让马夫再快点,抓紧赶到两侯府。
刚停稳,林九清脸色带着苍白,心闷了一路,脚发软,她连斗篷都没穿跌跌撞撞的就出了宫。
“五叔母人在何处?”
赵江篱扶着林九清,进了侯府。禀报的丫鬟说,五夫人今日一早便一直待在房间里,未曾出来。
林九清猛的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把周围人吓坏了,赵江篱要给她施针,她抽开手踉跄的跑到五叔母门前敲门。
“五叔母!我是阿九!开开门!求您了!”
屋内良久,才穿来脚步声,五叔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眼泪痕,毫无血色的脸。
她身上还穿着盛装,是